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攻克柏林:二战目击者
作者:郭亮
内容简介
1945年1月,乘胜追击的苏联红军终于到达纳粹德国的边境,随后,对德军纵深达100公里的梯次防御进行多地段突破《攻克柏林》是哈尔滨出版社出版的是一本军事类图书。本书综合前苏联档案和来自德国、美国、英国和法国等国家的历史资料,以及多部由个人撰写的回忆录,尽量真实地虚拟了一系列战争中的人物形象,即所谓的目击者,让这些对战争和战场有着最真切感触的人来告诉世人真正的战争究竟是什么。
总序——那些亲眼见证战争的人
战争。
战争毁灭了一个时代,战争也创造了新的世界。
它是自人类文明诞生以来出现过的最大的灾难。在它面前,无论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还是一支军队、一群百姓,又或者只是一个家庭、一条生命,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它可以瞬间削去一座山或者改变一条河流的走向,也可以在转眼间毁掉一座城市以及城市中所有人的生命。
当我们仰视战争这一庞然大物,不禁要从心底发问:它,究竟是什么?
以往那些关于人类战争史的书籍,大多只是着眼于所谓的战略大局,把关注的焦点以及注意力全都放在领袖或者主战将帅的身上,试图从全方位的视角入手,去展现炮火纷飞、风云变幻的战争场面。这样的作品看得多了久了,难免会让人产生一种疏离感,仿佛书上所说的一切都是“神灵”打架,与我们“凡人”无关。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在编纂这一系列丛书时,专门查阅了大量文献资料以及多部由个人撰写的战后回忆录,尽量真实地虚拟了一系列战争中的人物形象,即所谓的“目击者”。
这些“目击者”大部分是那些亲历战争或者亲眼见证了历史的普通人,本书就是要让这些对战争和战场有着最真切感触的人来告诉世人真正的战争究竟是什么。
在本系列丛书中,战争不再只是那些冰冷惨烈的大事件的陈列和堆积,而是可以融入更可以引起共鸣的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读者可以与普通士兵们一起摸爬滚打、流汗流血,也可以与那些元帅将军一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既感受着他们的艰辛与努力,也分享着他们的痛苦与快乐。无论是哪一个人的回忆和讲述,都是我们观察战争、理解战争的绝佳方式。
“目击者”存在的终极使命,就是为了讲述一件事:这,就是战争。
前言
1945年5月,德国,柏林。
在第三帝国首都的街道上,飘扬着的“卍”字旗已经在隆隆的履带声中渐渐失去了昔日的光辉。苏军的“斯大林”式重型坦克碾过马路上的街垒,不断向前推进,一群苏军步兵则谨慎地跟在坦克的后面。突然,不知哪座楼房的哪个窗口“砰”地发出响声,1枚反坦克火箭弹急速射来,正中目标。然而,爆炸产生的金属射流并没有撼动这个钢铁巨怪120毫米厚的正面装甲,苏军坦克兵拼命地摇动炮塔寻找目标。然而,更多的反坦克火箭弹从窗户、地下室甚至水井盖下发射出来,纷纷命中坦克的薄弱部位,重达46吨的苏军重型坦克冒出了黑烟,坦克兵也没能逃出来。端着StG44型自动步枪的德军士兵怪叫着与手持“波波沙”冲锋枪的苏军步兵展开对射,居高临下的德军士兵很快占据了优势,苏军士兵死伤一片。在后方观战的苏军军官咬着牙,冷酷地调来1门203毫米口径的攻城巨炮,对准了困兽犹斗的德军士兵据守的楼房。当这些第三帝国最后的守卫者看到黑洞洞的炮口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整栋楼房被炸成废墟。1辆苏军坦克再次开上来,带领着后面的步兵开向下一片未知的街区。也许,另一群手握反坦克火箭筒的德军士兵正埋伏在那里……
这是柏林战役千万个战斗场面中最为普通的一个场景。
在这场毁灭第三帝国的战役中,苏联红军共消灭了德军70个步兵师、12个装甲师、11个摩托化师和11个旅,还有大量的独立团、营和2所军事学校。俘虏了大约48万名德军士兵与军官,缴获了1500多辆坦克与自行火炮,4500架飞机,10900门火炮与迫击炮。苏军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和乌克兰第1方面军的将军、校尉军官和士兵有141万余人荣获了战斗勋章和奖章。参加强攻柏林的兵团、部队和分队有180多个单位被授予了“攻克柏林”的荣誉称号。除此之外,很多兵团和部队荣获了苏联勋章,其中有列宁勋章35枚,红旗勋章91枚,600多人获得了“苏联英雄”称号。
然而,在胜利与荣誉背后,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剧。苏联为此付出了30万人伤亡的代价,大量被烧成废铁的苏军坦克散落在柏林的废墟中。更为悲惨的,永远是流离失所的普通百姓,这是一种近乎于“血债血偿”的报复。起初,是入侵苏联的德军士兵蹂躏、劫掠、屠杀当地的百姓;现在,一切颠倒过来,作为胜利者,苏联红军又将这些暴行施加在德国的土地上,几乎到处都是抢劫、强奸和杀戮……
在这里,人们对善恶的判断已经模糊。任何人也无法否认法西斯的侵略罪行,但是用“邪恶”惩罚“邪恶”,是否就是“正义”的表现?然而,纳粹德军在苏联的土地上肆意妄为的时候,难道德国民众没有在喊“希特勒万岁”?
在战争爆发之初,敌对双方的人民都宣誓“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去毁灭对方;在战争结束之后,人们才意识到,生命是多么值得去珍惜。
从这个角度来说,柏林之战没有任何胜利者,第二次世界大战是整个人类的悲剧。
第1章 进攻柏林?这就是骗局!

1944年,满脸愁容的希特勒正在废墟瓦砾中视察被盟军轰炸机摧毁的德国城镇。
时间:1944年12月25日
地点:“鹰巢”
人物:林格
部队:希特勒贴身随从
我跟着敬爱的希特勒元首突然来到“鹰巢”,这次行动与以往相比似乎显得有些急切。之前我陪伴他于11月20日离开“狼穴”,到柏林进行了一次很小的咽喉手术,又于12月10日晚乘坐私人火车来到这里。看到各位将军早已等候在此,让元首的心情变得大好。
将军们向元首行了举手礼,我看得出各位将军脸上据说密布数月的阴云似乎消散了一些。元首示意他们到沙盘前来,自己却站住,用非常夸张的期待表情注视着党卫军全国总指挥泽普·迪特里希和哈索·冯·曼陀菲尔将军。
“你们第5、第6装甲集团军是这次阿登反击战的先头部队,无论多么困难,你们必须再次给盟军以重创。这将是一场堪称奇迹的战役,势必将扭转目前被动的战局。我要让罗斯福和丘吉尔做出妥协,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帝国是不可战胜的!”元首充满自信的演说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振奋,大家纷纷聚到沙盘前,讨论着接下来这场具有转折性的战役。
然而,陆军最高司令部司令海因茨·古德里安的到来,让这场充满热血的预见性战役讨论忽然变得暗淡。古德里安认真地讲述着情报部的分析:“我敬爱的元首,根据东线军事情报部部长莱因哈德·格伦的情报分析,红军将在东线集结并发动大规模进攻。据推断,这次进攻可能会在3个星期内开始,阿登反攻战役局势停滞不前,现在应该立刻撤回更多的部队到维斯瓦河前线布防。”
古德里安情绪激动地跟着来回踱步的元首,继续说道:“再次加强阿登的战略突袭,必将在关键时刻给东线造成损失,后果不堪设想。无论如何,腹背受敌都是太冒险的行为。况且,敌人在兵力上占有绝对优势,步兵数量是我军的11倍,坦克数量是7倍,而火炮及战机数量则多达20倍。”
“够了!你这些猜测都是无稽之谈,简直是荒谬!苏联1个步兵师的人数不会超过7000人,而坦克集团军几乎是没有坦克的!”元首忽然叫了起来,转过身,情绪有些激动,目不转睛地望着古德里安,再次说道:“究竟是谁搞来的这些垃圾情报,应该拉出去枪毙!”
“我敬爱的元首,您不要生气,我认为,现在西线的战事正到了迫在眉睫之际,应该继续加强对西线的增援。”约德尔将军忽然大声说道。
听了约德尔的话,元首的表情慢慢变得平和,开始连连点头。
看到元首情绪的变化,刚刚被任命为莱茵河上游地区集团军指挥官的希姆莱将军快速走向前,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敬爱的元首,各位将军,我并不认为俄国人会发起进攻,这完全是一个大骗局!”
听了希姆莱的话,在场的将军们纷纷表示赞同。只有古德里安在大家高涨的情绪下,无奈地离开了“鹰巢”,估计是回措森的陆军最高司令部了。现场只剩下元首和众将军们滔滔不绝地分析西线战局,可谁会知道它的结局呢?
战火中的柏林
伟大的莫斯科会战和斯大林格勒会战的胜利,让战火中的苏联人民得到了喘息,在领袖斯大林的领导下,苏联军队开始了对德国纳粹的强烈反击。由于苏联在1944年发动了“巴格拉季昂”行动,欧洲东线进入了相对平稳时期。同时,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对德宣战,加上德军方面损失了布达佩斯和匈牙利剩余的大部分领土,通往中欧平原的大门被彻底打开。
1944年的冬天,在柏林这个饱受战火洗礼的城市,人们的生活开始变得拮据。食品短缺、物资短缺,加上美英飞机不时地轮番轰炸,第三帝国的首都大部分地区都变成了瓦砾堆。即使是圣诞节的到来,也无法改变这个黑色的季节。早在1942年的圣诞节,德国国内就不时传出保卢斯将军的第6集团军已在伏尔加河被红军围困。希特勒否认这支德国国防军中最强大的兵团已经在冰天雪地的苏联境内,于斯大林格勒的废墟中被全部歼灭。为了暂时保守这个秘密,宣传部长约瑟夫·戈培尔下令全德国境内过一个“日耳曼式”的圣诞节,也就是说要保持纳粹主义的“节俭和坚定”,放弃蜡烛、松枝、歌声和圣诞烤鹅。
为了躲避美军的空袭,柏林人必须全天藏在防空洞内,他们待在地窖的时间越来越长。由于睡眠不足,很多人的精神和肉体上受到了摧残,变得歇斯底里,只能把生命寄托给神灵。防空洞内大家经常开玩笑,声称要赶快学习俄语,也不再用“嗨,希特勒!”来打招呼。当有人还用这句话打招呼时,所有德国人都会愤怒地看着他,而代替这句话的是“感谢上帝,我们还活着”。
最可笑的是“动物园”高射炮堡垒,这其实是柏林最大的防空洞。它是一座用钢筑混凝土建成的巨大堡垒,上面有高射炮,下面是巨大的掩体。柏林上空响起防空警报时,整个柏林的大部分人都会挤到这里来。柏林的一位记者卡道夫曾经描述过,“这里简直就像是监狱,所有人都在螺旋楼梯上拥抱,滑稽得像是在开一场化装舞会。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等待他们的结局是和这个充满血腥的国家一起灭亡。他们觉得自己现在要做的是花掉所有的钱,因为马上它们将一文不值。”然而柏林根本不可能为它的难民们提供大量的空间避难,防空洞常常人满为患,一个普通的避难场所要容纳几倍于此的人。由于空间封闭氧气稀少,人们便用蜡烛来检测氧气的含量,蜡烛的熄灭意味着人们必须全部撤离。毕竟,不论外面多危险,总比窒息而死要好。
到了1944年底,希特勒的纳粹政权便出现了强硬派与厌战派的暗地较量。柏林是反对声音最多的地方,可是除了极少数人外,其他人也只是暗地里随便发发牢骚。特别是1944年7月20日暗杀希特勒失败后,大部分反对者便不敢再公开闹事。而一些支持纳粹政权的法西斯分子,即使在德国东、西线都宣布告急时,他们还是在喝酒寻乐,因为在戈培尔的口中,“伟大”的元首会制造出新的“超级武器”,苏联人迟早都会灭亡。正如戈培尔所宣讲的:“德国人的信心来自悠久的历史,困难是短暂的,我们有伟大的元首希特勒领导,已做好出征的准备,还有我们的秘密武器。”
正是在这样一种充满欺骗意味的背景下,1944年爆发的阿登战役,让那些忠于希特勒的纳粹分子重获信心,终于扭转大局。希特勒的原子弹计划,以及“超级武器”V-2型火箭的即将诞生,让整个德国信心倍增,甚至谣传德军已经包围了美军第1集团军,其中一种麻醉气体武器发挥了巨大威力。而希特勒和他的纳粹政权将统治整个世界,复仇的火焰即将蔓延。很多德军的士兵因此纷纷认为,他们将重新占领巴黎。
柏林的“动物园”高射炮堡垒,装有4座Flak40型双联装128毫米高射炮和多座20毫米、37毫米高射机关炮,外墙厚达2.5米。
但是,西线的强大反攻并未让德军的指挥官们兴奋起来,因为他们“伟大”的元首希特勒在阿登的战略突袭上过于侧重西线,也许会削弱东线的兵力,这显然是一种太过冒险的行为。其中,曼陀菲尔将军领导的第5装甲集团军和党卫军总指挥泽普·迪特里希领导的第6装甲集团军严重燃料缺乏,所以几乎不可能到达西部盟军的补给基地安特卫普。而希特勒一直号称要扭转战局,创造新的奇迹,让丘吉尔和罗斯福做出妥协,因此他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与苏联的停火协议。这首先是由于苏联方面斯大林本来就想彻底毁灭纳粹集团,另一个根本原因是希特勒太过自负。他不会在处于劣势的时候提出和谈,阿登的胜利则让他更加坚信战局已经扭转。然而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顺利,美国人也非常顽强,特别是在巴斯托尼的防线,他们高昂的士气再加上每天源源不断的空中支援,仅仅在一周内就彻底遏制了德国的反攻势头。
继续增援阿登反攻
1944年圣诞前夕,德国陆军最高司令部司令海因茨·古德里安来到了西线的元首司令部。希特勒在11月20日离开了他的“狼穴”,回到柏林做了一次很小的咽喉手术。12月10日晚离开柏林,去往距法兰克福不远的齐根贝格,名为“鹰巢”,这是另一个野外司令部。作为坦克专家的古德里安,从这次反攻开始就有一种失败的预感,但是他却无法向希特勒进言。虽然他负责东线作战,但并没有全部指挥权。国防军最高司令部负责东线以外的作战,拥有全部作战装备。好在古德里安并不像希特勒那样自负,他有着自己的判断力。面对两面夹攻的态势,他虽然没有时间去研究一套兼顾两线的作战计划,但作为军人,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充斥着他的内心。据东线军事情报部部长格伦的分析,1945年1月12日左右,苏军将从维斯瓦河方向发动大规模进攻。德军与苏军兵力对比悬殊,苏军坦克数量是德军的7倍,步兵数量是11倍,火炮、飞机的数量甚至达到了20倍。
当古德里安走进秘密基地的时候,他不得不再次面对希特勒和他的那些纳粹附庸者。希特勒对高级军官的选择,首先必须是誓死效忠他的人,其次是会阿谀奉承的人。国防军陆军元帅凯特尔被士兵们戏称为“只会点头的驴子”。约德尔中将的能力更高一筹,但他也不敢对希特勒的决定持任何异议。在1942年秋天,他曾经因为坚持己见而差点被解职。面对希特勒,古德里安还是根据情报部的分析做出了“苏军必将在东线发动大规模进攻”的推断。他试图警告希特勒,或许只有3个星期,德军在阿登山的反击就会陷入停滞状态,现在应将主力撤回到维斯瓦河前线布防。不出古德里安所料,希特勒非常愤怒地打断了他,并且坚决认定这是一种无稽之谈。希特勒认为,苏军每个步兵师的兵力不会超过7000人,而坦克集团军根本就没有坦克。于是,古德里安不再对希特勒可笑的苏军兵力分析进行反驳。更令他气愤的是,约德尔要求继续加强西线的兵力投入,而这恰恰是希特勒所想的,至于其他军官也盲目地认为,苏联人不可能发起大规模进攻。
碰了一鼻子灰的古德里安只好无奈地回到措森的司令部。而就在此时,西线的德军伤亡却居高不下。德军在阿登战役中的伤亡已达8万人,燃料储备已经消耗殆尽。希特勒不承认阿登战役的失败,他认为:“这完全归咎于天灾人祸,我们有了太多的‘叛徒’,特别是那些军官。即使我们失败了,也要拉上整个世界。”
与阿登战役相比,或许维斯瓦河将出现更大的灾难,古德里安曾两次回到“鹰巢”,提醒希特勒这个危机的存在。然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希特勒居然把前线的装甲部队全部调到了匈牙利。希特勒的字典里永远没有“错误”二字,仿佛只有他自己才能“读懂”战争的奥秘。他坚持认为,现在要做的是继续发起反攻并占领油田,突围并夺回被苏军围困的布达佩斯。
1945年元旦是古德里安与希特勒再次会面的日子。为了继续执行在西线的反攻计划,德军又在法国的阿尔萨斯地区向盟军发起进攻,但是这一天对于德国空军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戈林调遣了约1000架飞机对西线战区实施空袭,此举让希特勒大为欢喜,但却使德军的空中力量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盟军从而获得了绝对的制空权。元旦当天,德意志广播电台播放了德国元首希特勒的讲话,但是并没有提及西线的战事,对希特勒所谓的原子弹计划也只字未提,所有这些都预示了这场战役的彻底失败。另外,大部分德国人还相信这次讲话是早已录好的,或者一开始就是伪造的。因为希特勒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公众场合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戈林元帅也因为想逃往瑞典而被秘密监禁起来。
海因茨·古德里安,德国陆军将领,纳粹“闪击战”之父。柏林战役时,一度担任德国陆军代理总参谋长之职。
德国陆军大将约德尔正在与希特勒研究战局
无论现在的德国危机如何深重,柏林的工业生产也还会继续。但是,由于原材料和零部件的短缺,很多工厂已经停工。地铁遭到破坏,很多工厂的窗户被打碎,加上取暖材料的缺乏,显得异常寒冷。很多人都生了病,但除非濒临死亡,否则没有人就医。很多医生都被拉上前线成了军医,医院里几乎全是外国医生。即使是著名的夏里特医院,现在也只有来自乌克兰、秘鲁、荷兰、匈牙利和罗马尼亚等国的医生。
与在战火中喘息的德国各行业相比,希特勒私人设计师施佩尔领导的军火制造业却依然兴盛。1月13日,施佩尔在克拉普尼兹军营向德军发表了演讲,强调了前线指挥官与军火工业密不可分的联系。但是他的演讲并未否认所有事实,他承认国防军一直处于失败之中,这样的失败并不是盟军的空袭造成的。1944年12月,德国的兵工厂生产了21.8万支步枪,是1941年月平均产量的2倍,自动武器提高了近4倍,坦克提高了5倍,装甲车生产了1840辆,而且坦克装甲的质量也大幅度提高。德军作战最大的限制是燃料和弹药的短缺,即使武器装备再多,缺了这两样,都是徒劳的。施佩尔用复杂的数据解释了造成德军目前状况的原因,正是过去8个月东、西两线的失败,导致了德军武器的短缺。但是,他也没有忘记给德军打上一支“强心剂”——到1946年春,冲锋枪月产量将达到10万支!当然,他不会承认生产武器的工人都是抓来的壮丁,也没有提及工人们在以每天几千人的速度死亡,更不会说这些壮丁来自哪里。就在施佩尔滔滔不绝地进行演讲的时候,德军还不知道,苏军已经在东普鲁士边境南部和波兰维斯瓦河附近集结了400多万人,准备进攻柏林。
苏军是不会来的
从波罗的海到亚得里亚海的广阔战线上,苏军一共部署了670万人。1941年德军入侵苏联时的兵力尚不及此时苏军兵力的一半。当时,狂傲的希特勒坚信,在1个月之内,苏军就会在闪电般的攻击之下崩溃,但事实证明了这是战争史上最为错误的判断之一。东线的苏军正是因为这场战争的残酷而逐渐变得坚强,他们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只有死亡才可能平息这一切的苦难。如果他们选择投降,那么他们的后半生就只能在西伯利亚的集中营里度过。他们清楚地知道德国人究竟在苏联的土地上做过什么。现在,他们正准备以牙还牙。一名红军的老兵在日记里写道:“我们并不是为了杀死希特勒而战,也不是为了粉碎纳粹而战,更不是为了战火中的妻儿老小而战。在这场伟大的战争中,是心灵的恐惧让我们为自己而战。所以,我们不可以死,更不可以死在昏暗的牢房里,我们必须勇敢地战斗下去。”
德国人或许永远也不会忘记1年前的惨剧,德国的中央集团军群遭到苏军的包围和歼灭。当时,那些猥琐的纳粹高级军官,想尽一切办法去提高士兵的士气:“你们这群胆小鬼,苏联人的进攻并不可怕,如果他们敢来,伟大的德军坦克将会在瞬间到达这里。”他们尽情地蛊惑,可是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却知道自己将面对的究竟是什么。虽然古德里安将军的参谋们已经计划好了准确的进攻时间,但所有前线的德军士兵并未收到任何关于进攻的消息。当时,德军第304步兵师下士拉姆被苏军的一支突击队所俘虏,乌克兰第1方面军的情报官员在他的供述中得知,德国人的反击预计在圣诞节前开始,但后来上级命令改在1月10日,因为那天是斯大林的生日。
1944年10月19日,正在从库尔兰半岛撤退的德军士兵和德国平民。
此时,从匈牙利到维斯瓦河和东普鲁士,东线的局势变得越来越危急,古德里安和他的助手勒林霍芬匆匆赶到希特勒在齐根贝格的住所。他向希特勒全面细致地报告了最新的苏军兵力部署情况,所有这些情报都是由德国空军司令塞德曼派人搜集整理的。德军的侦察机报告,在维斯瓦河及东普鲁士一线,发现苏军已经集结了8000架战机。这时,戈林打断了古德里安的话,悻悻地说道:“我最敬爱的元首,请别相信这个人的话,那些并不是真正的飞机,都是掩人耳目的假货。”
一如既往,希特勒不断地重复着他自己的立场:“所有这些数据都是荒谬可笑的‘小儿科’,那些负责收集情报的人更该死,应该把他们都送到精神病院去。”然而,古德里安知道这些数据都是真实可靠的,他据理力争,费尽唇舌。最后,他也被希特勒怒斥为“精神病患者”。忍无可忍的希特勒在愤怒中下达了一项让人哭笑不得的命令——维斯瓦河及东普鲁士的德军在面对苏军空袭时,不得进入防御工事进行躲避;德国海军必须将困于库尔兰半岛的20万德军撤回来,从而将他们投入到保卫德国边境的战斗中。古德里安实在无法忍受希特勒这种自欺欺人的命令,便准备离开。
看到古德里安准备离开,希特勒又满脸堆笑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东线储备充足,士兵斗志昂扬,这还是古德里安你的功劳,我在此表示感谢。”然而,面对希特勒的喜怒无常,古德里安冷笑着说道:“这都是表面所见,就好比多米诺骨牌,一支部队倒下了,其他的都会跟着倒下。”说完这句话,古德里安就离开了这里,回到了措森。他一路上都在思考,希特勒和他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走狗,到底清不清楚摆在他们面前的困境。也许他们都来自暂时没有遭受战火蹂躏的巴伐利亚和奥地利,所以对当前的形势认识不深,但是战火迟早都会蔓延到那里。然而,古德里安是东普鲁士人,他的家乡必将受到苏联人的报复,也许会被夷为平地。在苏德战争初期,古德里安的装甲集群曾为德军的胜利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希特勒还为此嘉奖了他。因此,苏军必然将其作为“眼中钉”“肉中刺”来看待。现在,古德里安的妻子还留在东普鲁士。由于受到纳粹党的严密监视,她不能离开那里。每次想到这些问题,古德里安都是一脸愁云。
直到第2天,被惊醒的古德里安在助手那里得到了可靠情报,苏军的进攻并非在几天以后发起,而是已经开始了。苏军的工兵偷偷在夜间排雷,他们的重型坦克早已开上了桥头堡。得到苏军进攻消息的希特勒命令维斯瓦河的装甲部队全力进攻,然而他并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反而是将德军仅剩的坦克都送到了苏军反坦克炮的炮口之下。
德军的老兵们非常熟悉苏联红军在恶劣气候条件下发动进攻的战术。苏联人深信他们有冬季作战的优势,因为他们知道那些严寒的气候是自己的“朋友”。在寒冷的天气里,苏军士兵从来不穿袜子,而是用亚麻布裹足,这样就能有效地预防严寒带来的冻伤。就在这几天,德军的天气预报称即将有一场大雪降临。于是所有德军士兵都事先补好了皮靴,以应对即将到来的严寒。德军深知,苏军的装备已经更新换代,他们有充足的弹药和精良的武器。但是苏军有一个无法改变的缺点,那就是军纪散漫。在集权国家,这原本是完全不可能的,可事实却正是如此。造成这一问题的根本原因是苏军大部分的中层指挥官都很年轻,据当时的战地记者回忆:“那个战争岁月,每一场战斗都会让你变得成熟。然而,一些年轻的将领为了在老兵面前展现他们少有的成熟和威严,就轻率地发布命令,结果伤亡惨重。”
1944年3月,在冰雪尚未消融的东线,苏军乌克兰第1方面军的1辆1943年型T-34∕76中型坦克搭载着冲锋枪兵,经过1辆被击毁的德军“虎”式重型坦克——如苏德双方都认同的那样,冬天是苏军的“朋友”。
此外,德国人也习惯用他们的“种族论”来解释苏军军纪散漫的原因——斯拉夫人容易自满的特性。在没有长官在场的情况下,士兵们会喋喋不休地恐吓别人,用以炫耀自己。同时,士兵们又非常害怕长官,他们绝对服从命令,对任何上级的命令都不假思索,面对表扬会狂喜,善于阿谀奉承长官,却又在背后议论长官。有的时候,他们坚信自己是个大英雄,在任何艰苦的战斗中,他们都要挺身而出,以自己的性命拯救他的战友、他的国家,也许他们生存的意义就在于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别人的性命。
战斗打响之前,苏军坦克兵们的士气非常高昂。和空军一样,他们在这场残酷的战争初期也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失败”成了他们的代名词。现如今,他们终于可以自豪地挺起胸膛,体验胜利带来的喜悦。他们就像骑士般英勇顽强,特别是在“伟大”的希特勒面前,他们展现了自己强悍的性格,加之希特勒的“配合”和无脑的指挥,使苏军坦克部队变成了一支不可战胜的队伍。更让苏军狂喜的是,希特勒将他的装甲部队自行送到了苏军炮口之下,那些所谓的“移动靶子”在他们眼里是那么可爱。苏军士气高涨,军心振奋,所有这一切都预示着战争的胜利即将来临。
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柏林战役初期担任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司令。
早在1944年10月,苏军就已经计划好了这场战役,许多成熟的想法酝酿已久。斯大林元帅领导苏军最高统帅部,在斯大林格勒会战以后,他成为整个苏联的领袖。斯大林掌控全局,但是他允许指挥官们有自己的职权范围,这是德国“同行们”无法得到的权力。与希特勒相比,斯大林善于采纳进言,能够听取不同意见。但是这些特权并不代表他的将领们可以越权,这是斯大林不能容忍的。现在的他不再像战争初期那样,安排最高司令部代表监督下属的行动。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将亲往前线,但目前看来他并没有这个打算。
斯大林决定对战争具有决定意义的高级将领进行改组,尽管这样做会造成将领们的不安与忌妒。第一个调整的是进攻德军的先头部队,由康斯坦丁·罗科索夫斯基元帅率领的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罗科索夫斯基元帅个子很高、气质不凡,似乎与人们印象中又矮又胖的苏军军官形象严重不符。但是他外形上的优势并未讨得斯大林的欢心。罗科索夫斯基元帅祖上都是波兰军官,他自己也有一半的波兰血统,这让斯大林特别讨厌。在1920年的苏波战争时,斯大林曾率领红军攻打华沙。战争的失败曾使斯大林饱受人民的谴责,这让他从心底憎恨波兰人,这样的耻辱他永远不会忘记。
第2章 维斯瓦河的集结

苏军T-34∕85中型坦克带领装备“波波沙”冲锋枪的苏军步兵进行突击。
时间:1945年1月17日
地点:华沙
人物:下士伊里奇
部队:苏军第3突击集团军
这是一场残酷的战役。我跟着大部队穿过了白雪皑皑的平原,目的地是维斯瓦河前线。要不是T-34坦克的帮助,我们很难穿过暴雪覆盖的公路。本以为德军会拼死反抗,但没有想到的是我们竟然如此顺利地突破了一个又一个防御工事。德军就像被下了什么魔咒一样,也许是他们自己出了问题,好在我们抓住了机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华沙。
我记得那天是1月17日,当我们冲进华沙的时候,小股德军向我们开火。我和同志们用破碎的墙体作为掩体。当然,我们有T-34坦克和“斯大林”2重型坦克,它们的威力是惊人的。经过短短数十分钟的激战,我们就彻底占领了华沙。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堆堆的残垣断壁,被大雪覆盖的城市废墟里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饥饿与疲惫的波兰平民三五成群地游走在街道上,也许他们早已无家可归。后来听我们的同志讲,华沙在战前有131万人,现在只剩下16万人。去年10月,德国人血腥镇压华沙起义,并且有计划地摧毁了所有历史遗迹,尽管华沙的起义者们并没有利用过它们,但是悲剧还是发生了。
我们继续在街道上巡逻,偶尔有一些德军士兵偷袭我们,也许是希特勒给他们洗了脑,所以他们仍然留在废墟中负隅顽抗。我们知道德军总参谋部的古德里安非常厉害,战前我们进行了非常充分的准备,从而顺利地占领了华沙。在此期间,古德里安的装甲部队并没与我们纠缠太久,看起来他确实与希特勒不和,他们或许不知道连苏联人都清楚他们之间是怎样的一种上下级关系。我们的情报员获知,希特勒要拼死守住华沙,而古德里安却决定放弃这里。这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我们穿过废墟,慢慢走进了犹太人的聚居地。放眼望去,这里满地都是碎玻璃,带有铁丝网的高墙周围遍布破败不堪的建筑物。走近一看,是德国人用来管理犹太人的犹太居民委员会。我们踏着废墟艰难地前行,聚居区里到处是红色的碎砖头,在这些砖头瓦砾下面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无辜的犹太人。再往里走,无数的尸体映入我们眼帘,大多是妇女、儿童和老人,没有多少人逃离这场浩劫。
我们看到一个活着的波兰人,他似乎很害怕,看到我们转头就跑。我和同志们拼命去追,直到我的一个战友把子弹射到了他的前面,他才停下。我们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只是需要他的帮助,因为在这里,只有他知道哪还有活着的人。波兰人带着我们去了犹太人的藏身之处,在一座巨大建筑的顶梁之上,狭小的空间内塞了10多个人,他们恐惧地望着我们,不知道迎接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科涅夫上任
罗科索夫斯基万万没有想到,东线战事即将进入最紧要关头的时候,自己被调到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得到的命令是进攻东普鲁士,因此他的心情十分沮丧并且变得暴躁。因为一个身材矮胖的人取代了他的位置,那个人就是在1941年指挥了莫斯科会战的朱可夫。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从那么重要的位置上撤下来?是不是朱可夫这个表面把自己当朋友的矮子在暗中搞鬼?”得到新的任命后,罗科索夫斯基彻夜难眠。就这样,乌克兰第1方面军与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在维斯瓦河前线集结,军队数量和武器装备较之德国军队具有绝对的优势。朱可夫的军队整装待发,在他的南面是乌克兰第1方面军,科涅夫亲自坐镇,他的目标是东面的布雷斯劳,进攻重心由桑多梅日的桥头堡逐渐向西推进,这个区域是维斯瓦河西岸最重要的部分。科涅夫在战略上有自己的想法,与朱可夫不同,他希望在战斗打响的第一天,就用2个坦克集团军彻底冲垮敌人的防线。
科涅夫,他长着一双充满邪恶的小眼睛,永远是那么自命不凡,斯大林极为欣赏他。就在不久前,他成功地歼灭了基辅南部“科尔孙”包围圈中的德军,从而被斯大林提升为元帅。在那场残酷的战斗中,苏联空军在桑得拉夫卡投下大量的燃烧弹,迫使当时只能依靠小村庄进行掩护的德国人不得不暴露在暴风雪中。然而,让德国人没有想到的是,2月17日成功突围后,科涅夫再次让他们死伤惨重,大量的坦克部队冲向这些德国人,用机枪向他们扫射,用履带将他们碾死。一些命大的德国人在雪地上拼命逃窜,科涅夫命令他的骑兵部队进行围追堵截。绝望的德国人纷纷投降,这场战役德军共死亡2万人。
1945年,苏军解放布拉格后,科涅夫(车上前座站立者)受到捷克斯洛伐克人民的热烈欢迎。
1月12日凌晨,科涅夫率领他的乌克兰第1方面军从桥头堡发起进攻,维斯瓦河战役正式打响。科涅夫让德军战俘走在前面,蹚过雷区,然后他们顺利地占领了德军前沿阵地。接下来,大量的火炮进行轰击,炮火的密集程度让人咋舌,几乎是一次毁灭性打击。德军看似坚固的防线瞬间崩溃,士兵来不及反击便纷纷投降。面对如此景象的后方德军,将其形容为“火山爆发”,“远远看去好似天塌下来一样”。有些被俘虏的士兵道出了当时的情景:在他们准备还击的时候,无数炮弹从天而降,他们只能趴在战壕里,很多人被厚厚的土埋了起来,昏了过去。当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将军们早已逃往凯尔采镇,不知所终。
苏军第1近卫坦克集团军第11近卫坦克军第44近卫坦克旅的T-34∕85中型坦克正在渡河。
这时,苏军大批的T-34坦克和“斯大林”式重型坦克快速前进,所有的坦克身上都有大幅的标语。下午2点,他们突破了德军的防线,没有遇到丝毫抵抗。坦克的装甲被大雪覆盖,这倒成了最好的保护色。当坦克行进在广阔的冰原上时,坦克上的冰雪让它们与大地融为一体。第3、第4近卫坦克集团军的主要目的是西里西亚的工业区。科涅夫在得到斯大林的作战命令时,清楚地看到他的手指在这一区域的地图上来回画着。当时的斯大林只说了一个词“金子”。斯大林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完好无损的德国矿井和工厂。
在东普鲁士前线,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率领白俄罗斯第3方面军向德军发起进攻。1月14日,罗科索夫斯基率领自己的部队从纳雷夫河的桥头堡开始进攻,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由朱可夫亲自率领,从马格诺索夫和普瓦维开始进攻。上午8点30分,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在猛烈的炮火中打响。苏军的将士们依靠精良的装备,在火炮的掩护下成功占领马格诺索夫桥头堡。此外,第8近卫集团军和第5突击集团军快速突破德军第三道防线。摆在他们面前的仅剩下最后一道坎——皮利察河。朱可夫做出了重要决定,让他的步兵师先占领那里。只有这样,他的近卫坦克旅才能顺利通过。
由波格丹诺夫率领的第2近卫坦克集团军下属的坦克旅接到命令后,率先通过了皮利察河。作为王牌部队,第47近卫坦克旅从朱可夫那里得到了各种加强,其中包括自行火炮、自行高射炮、工兵和1个冲锋枪营。此次任务的目标是桑哈切夫镇南部的机场,也是打开华沙西部的重要突破口。接下来的日子里,坦克集团军继续向北推进,沿途歼灭了大量溃退的德军。苏军坦克所到之处,德军望风披靡,损失惨重。
与右翼的第2近卫坦克集团军相比,左翼的第1坦克集团军的推进速度慢了许多。第44近卫坦克旅的古萨科夫斯基上校,得到过2次“苏联英雄”称号。坦克部队推进的速度之慢让他在到达皮利察河时已来不及进行渡河准备,面前的河水看起来很浅,于是他不等舟桥部队,命令火炮将水上的大块浮冰打碎,坦克直接过河而去。坦克与冰碰撞产生的噪音异常巨大,所有的坦克兵都很不满,但古萨科夫斯基上校无视这些问题。他深知朱可夫的想法,他必须让自己的坦克部队尽快渡河,迎击他们的是德军的第19和第25装甲师,击垮对方才是战争胜利的保证。
斯大林会见特德
1月14日,苏军迅速攻占了普瓦维桥头堡,他们的任务远不是摧毁整个德军防线,而是打开一个缺口。傍晚,长驱直入的苏军已经抵达拉多姆。正在此时,第47集团军也开始从北部包围华沙,冲到了市郊。苏军快速的推进让斯大林格外兴奋。晚上,他在莫斯科亲自接见了盟军统帅艾森豪威尔的总参谋长特德元帅。天气的原因让他的飞机在开罗耽误了许久,很晚才到了莫斯科。他此行的目的是与斯大林讨论未来战事的发展趋势。斯大林颇有兴致地评论起希特勒那令人哭笑不得的阿登战役。古德里安始终想把德军据守库尔兰半岛的3个师撤回德国,然而苏军的围困让这个想法成为了泡影。斯大林不断地炫耀着苏联红军的战绩,并想要得到特德的夸赞。他想要让特德相信,是苏联红军的大踏步进攻,解除了艾森豪威尔在阿登山的困境。
前线的苏军都以为,斯大林将把对德发起总攻的时间定在1月20日。然而,1月6日,在接到了丘吉尔的来信之后,斯大林将进攻时间定在了1月12日。这是因为斯大林曲解了丘吉尔的用意,那封信并不是要求斯大林将盟军从阿登战场解救出来。丘吉尔在信中明确指出盟军已控制局势,他写信的目的只是想知道红军何时开始进攻,因为斯大林得知盟军的计划后并未对此做出任何回应。
然而,盟军并不知道,苏军在1944年10月就有了进攻维斯瓦河的计划。更有消息称,斯大林将在1月8日—10日开始进攻。斯大林特别想让人知道,正是他的进攻使希特勒的阿登战役破产,盟军才得以脱险。丘吉尔更为关注的是斯大林对波兰的控制,作为战略要地,波兰关系到苏联后方的安全。因此,苏军将消灭一切试图反抗的势力,无论他们是波兰人还是德国人。
另一个促使斯大林提前出兵的原因是天气。他觉得,一旦到了2月份,天气开始转暖,冰雪开始融化,大地必将变得泥泞,这并不利于坦克的作战,这是丘吉尔不知道的。在与特德的交谈中斯大林感慨良多,他得知,西方媒体报道,苏联军中有一些特务、间谍,他们来自苏联周边的国家,而且都配有电台,这将是苏军进攻维斯瓦河最大的障碍。然而,按照斯大林的计划,这些威胁早已被苏军成功地消灭了。斯大林之所以对德国间谍过分夸大,是为了在占领华沙之后,可以堂而皇之地实行暴力统治。特德的到来正如斯大林所期望的那样,相当及时。
从维斯瓦河攻势发起之后,在短短24小时之内,苏军就迅速瓦解了德军防线。其中T-34坦克功不可没,它有着轻巧坚固的构造,面积宽大的履带,特别适合在雪地与泥泞道路中前行,再加上技术过硬的机械师。朱可夫对他的坦克集团军非常满意,就像古萨科夫斯基在通往皮利察河的道路时说的那样:“我们的坦克可比德国的火车还要快!”
希姆莱接替古德里安
与苏军的全速推进相比,德军的防御组织得非常迟缓。1月15日下午,希特勒乘专列离开“鹰巢”返回柏林,3天以前,古德里安就催促希特勒早点儿回来。此时,希特勒仍然坚决反对在东线投入大量兵力,一心扑在他的阿登反击战中。直到苏军在东线发起进攻,这才放弃西线回到了柏林。然而,希特勒又做了一个冒失的决定,在没有与古德里安商量的情况下,就下令将东普鲁士集结的大军调往支援维斯瓦河前线。这种长途跋涉的战略机动,意味着这支具有强悍战斗力的队伍至少有1周时间无法作战。
因为守军的数量与苏军相差悬殊,德军在华沙的战斗丝毫没有获胜的希望。他们由4个警卫营和一队工兵构成,最可笑的是其中1个营的士兵大部分都是聋哑人。苏军第47近卫坦克旅和第47集团军两面夹击,使华沙的守军完全与德军第9集团军的主力失去联系。1月16日晚,哈尔佩将军部下的军官向陆军最高司令部发出最后的警报,他们已经无法再坚守。古德里安和作战部主任博宁对当前的形势做了分析,最后古德里安签发了命令,让这个集团军群自己行使作战权。但是在战斗研讨会上,古德里安的副手温克对华沙的战局做了分析,当他说到要放弃华沙时,希特勒勃然大怒。他拿起电话通告华沙:“你们这帮叛徒,华沙必须守住,不能放弃!”希特勒怒吼着,可是没等他说完,那边的电话已经断了。这件事让希特勒非常不满,几天后他下达了一项命令,任何重大决策必须先由他批准才可以实施。
1945年1月的波兰首都华沙,已经被德军炸成了一片废墟。
维斯瓦河—奥得河战役示意图
至此,华沙彻底陷落。这让希特勒和古德里安之间显得更加“敌对”,分歧不断。古德里安还在为希特勒调动“大德意志”装甲掷弹兵师耿耿于怀。当他得知希特勒将第6装甲集团军开往匈牙利,而不是最重要的维斯瓦河前线时,他无法压住心中的怒火,开始与希特勒理论。然而希特勒并没有接受他的话,因为在他的眼里,华沙的失守比什么都严重。
1月18日中午召开的例行会议上,希特勒当面怒斥古德里安。而在博宁生日的当天晚上,古德里安的下属们都站在地图旁边,手举葡萄酒进行庆祝。这时人事部副部长迈泽尔闯了进来,随他而来的是凶神恶煞的卫兵。博宁、克里斯滕中校和克内泽贝克中校都被抓走了。希特勒亲自下令,将他们带往阿尔布切街进行审讯。华沙的失守,在希特勒眼里意味着背叛。哈尔佩将军被解职,第9集团军司令吕特维茨被撤职。专制的希特勒听不下任何下属的意见,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事比第三帝国占领国的首都失守更让人痛恨,即使那里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下没有任何坚守意义的残骸——失守就是不行。
古德里安多次为他的3个下属求情,因为在他看来,华沙的失守自己才更应该负全责。然而这个举动恰恰是希特勒愿意看到的,他早就想整治一下这个“大胆”的下属,于是在维斯瓦河前线战事最重要的时刻,古德里安接受审讯。而他的2名中校2周后获释,可是博宁却一直被关在集中营直到战争结束。
1月20日,纳粹党秘书长鲍曼到了柏林。他在日记中回忆道:“苏军在东线的攻势越来越猛,我们已经迫不得已地放弃了伐尔特地区,而苏军的先头坦克部队已经逼近卡托维兹。”正像他所记录的,同一天,苏军浩浩荡荡地穿过了霍恩萨尔察以东的德国边境。苏军的炮弹即将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古德里安的妻子离开了代芬霍夫。他们的园丁、管家、仆人们依然保持着对古德里安一家的忠诚,尽管他们也非常想离开这座即将被苏军毁灭的城市,但是他们最后还是选择留下来看护古德里安的庄园。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是,苏军所到之处,德国人尸横遍野。尤其是苏军中的波兰士兵,对德国人更没有一丝怜悯。
此时,希特勒的纳粹集团所面临的危机对德军的作战效果也产生了负面的影响。希特勒把这都归结于没有一个好的前线指挥,希特勒理想中的这个人必须手段残忍、凶狠,这样东线的局面才不至于如此被动。1月24日,希特勒任命希姆莱为维斯瓦河东线作战部队总司令,指挥东普鲁士的作战。当古德里安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是希特勒想要撤销“总参谋机构”的前兆。在希特勒看来,这狠狠地回击了那些“想要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上司的人”。东线的战局变得更加无法预测。当天下午,总参谋部的艾斯曼上校被任命为维斯瓦河集团军群的最高行动长官。要知道这是一支刚刚组建的部队,艾斯曼非常困惑。当他知道这支部队的总司令是希姆莱时,他感到震惊的程度不亚于古德里安。然而他别无选择,只能乘坐吉普车去往前线。在冰雪覆盖的道路上,他真正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和绝望。许多来自东线的难民像无头苍蝇一样逃亡着,他们没有方向,到处是被战争、饥饿、疾病夺去生命的尸体。
旅途中的艾斯曼特别希望能有一幅东线的形势图,能让他一目了然地总览东线的战局。但是让他失望的是,维斯瓦河前线指挥部跟别的指挥部不同,根本找不到这样的形势图。当他得知东线形势图是个机密时,他就彻底绝望了。直到他遇到了老相识哈泽少校,才知道了指挥部的位置。实际上司令部就是希姆莱的专列,由卧铺车厢和几个空车厢构成。外面的月台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德军士兵把守。艾斯曼在一位党卫军中队长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希姆莱的“司令部”。
进入列车,艾斯曼看到面前的希姆莱正坐在写字台前,艾斯曼友好地与他握手,忽然发现希姆莱的手像个女人的手,非常柔软。希姆莱穿着灰色的陆军军服,而不是平时所穿的黑色党卫军军服,也许这也是为了体现他当时的身份。不过在艾斯曼看来,希姆莱怎么看都是那么柔弱,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人怎么能打好东线的战役。这时,希姆莱把艾斯曼领到军事地图前,准备和他一起研究当前的局势,可是艾斯曼看到的却是24小时前的形势图,这让他非常无奈。“我们是否要堵上现在的缺口,开拓新的战场,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艾斯曼看着地图忽然问道。
希姆莱头也没抬,忽然笑了起来,也许是要提到元首,他便有些兴奋。希姆莱猛地抬起头,面对艾斯曼铿锵有力地说道:“我们要集结主力部队从敌人侧翼进攻,彻底消灭他们。这都是伟大的希特勒元首的正确决定。”听了希姆莱的话,艾斯曼更加恼火,这是完全没有军事作战经验的表现,完全是纸上谈兵。艾斯曼强压怒火,又询问了希姆莱是否按照总参谋部古德里安的建议重新组建起了“具有强大战斗力的部队”,而希姆莱似乎完全不知道此事。他的心里只有“元首的决定”,根本不知道此时的第9集团军已经是个空壳,只剩下一个番号,丝毫没有战斗力可言。作为党卫军全国总指挥的希姆莱,面对总参谋部的决定感到非常厌烦,艾斯曼的语气更是让他感到不快。
1945年春,波兰,苏军侦察兵乘坐美制M3A1型半履带式装甲车追击溃退的德军。
1944年11月12日,正在柏林进行检阅的德军人民冲锋队士兵,穷途末路的希特勒妄图以这些缺乏训练的平民挡住苏军坦克群。他们装备的是MG34型通用机枪、毛瑟98K型步枪和“铁拳”式反坦克火箭筒。
更让艾斯曼没有想到的是维斯瓦河集团军群司令部没有任何参谋人员,没有供给运输机构,连最基本的通信部队都没有,跟外界的唯一联系就是总参谋长的电话。艾斯曼手拿自己从柏林带来的公路地图,因为这里除了希姆莱让他看的那个似乎“过期”的地图之外,再也找不到第2幅地图了。不知道希特勒是否清楚,他的所谓嫡系“政治集团”根本不会打仗,他们无能、不负责任的表现让所有德国军人失望。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艾斯曼绝望,希姆莱仍然主张反攻,把所有零散的部队全调到前线去。此时的艾斯曼没有再反对,只是希望希姆莱为反攻部队任命有经验的师长,并且配备参谋和通信设备,这样才能组织部队更好地作战。希姆莱接受了他的建议,但是他坚决认为该任命一位“集团军群司令”,这样的称号更显霸气。于是,党卫军全国副总指挥德梅尔许贝尔成为反攻部队前线司令,并且随便给他安排了一个军事参谋,德梅尔许贝尔在第2天正式上任。艾斯曼得知这个任命之后感到更加“惆怅”,要知道,很多军官都将德梅尔许贝尔戏称为“托斯卡”,这是一个香水的名字,因为大家都怀疑他用这个牌子的香水。
德梅尔许贝尔似乎比希姆莱稍有些战斗经验,但是这次“伟大”的反攻行动最后毫无悬念地彻底失败,这是他们所无法预见的。由于这场战役的失败,德梅尔许贝尔也被撤职,他也成为纳粹历史上少数被撤职的将军之一。集团军群总参谋长的职务由另一位党卫军的军官担任,他就是武装党卫军旅长拉默丁。他当过党卫军“帝国”装甲师的师长,虽然是一位战场的指挥官,但他并不懂参谋,也不懂妥协,战斗还未开始就已经意味着结束。另一方面,苏军对施奈德米尔的进攻异常猛烈,希姆莱的前线司令部不得不退到了法尔肯贝格。施奈德米尔要塞,曾经被希特勒视作生命的城池,如今就这样毫无吝啬地被放弃了。同这座要塞一同毁灭的,还有几门大炮和8个人民冲锋队的步兵营。希特勒一直鼓吹“德国人永远不会撤退”,而施奈德米尔要塞的陷落让这些无谓的口号看起来更像是个讽刺。
普特卡默是这次反攻行动一支冲锋队营的指挥官,在他的列车开往施奈德米尔的途中,他看到了希姆莱的列车。他来自斯道夫,是当地的地主。而他的士兵多是农夫、小商贩,更糟糕的是他们没有武器。他们依旧穿着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留下的军装,个别有武器的士兵用的还是旧式手枪,只有冲锋队的臂章才能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其实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去施奈德米尔领取武器,可没想到的是在半路上就遭到了苏军坦克的袭击。当时,普特卡默命令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倒车,直到他们脱离险境。最后,普特卡默让所有人下车,步行返回斯道夫。道路被厚厚的积雪掩盖,他就让体型魁梧一些的人走在队伍前面,为其他人踩出一条道路。他不允许被他带出家乡的人有丝毫损伤,更不能无故地死去。当他们回到斯道夫的时候,所有的村民都出来迎接他们,就像迎接英雄回家一样。普特卡默并没有大喜,只是回到家中,脱去了旧军装,比起希特勒的军装,它什么也不是。
第3章 进攻奥得河

占领布雷斯劳的苏军士兵正在用手调整时钟的时间,上面的苏军士兵身背PPS-43型冲锋枪,下面的苏军士兵背着“莫辛纳甘”式步枪。
时间:1945年2月22日
地点:布雷斯劳
人物:地方长官汉克的通信兵厄齐尔
部队:德军布雷斯劳守军部队
当苏军的主力部队进攻奥得河的时候,我们这座城池里很多人开始坐立不安,一股死亡的气息彻底弥漫了整个布雷斯劳。就在今天,我们得知苏军已经渡过奥得河,并且到了我们的眼皮底下。我有些惊恐地跑向汉克长官的办公室,去送一份来自柏林的电报。
我没有敲门便闯了进去,汉克正在巨大的办公桌前踱着步,看到我的冒失闯入,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迅速走了过来,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电报,仔细地看了起来。
“厄齐尔,马上召集所有军官到我这来,要快!”汉克脸上的表情非常丰富。我再次跑了出去,一会儿工夫,指挥部聚满了人。
汉克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坚守了这么久,我把所有的妇女和儿童都赶出了这座城,为的就是与布雷斯劳共存亡。如今我们的弹药不多了,但有个好消息,舍尔纳将军决定派第25伞兵团支援我们,让我们做好准备。”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所有人都变得振奋。这时,一个士兵进来报告:“城市上空发现我军飞机。”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冲出指挥部,大家看着天上,几架容克52型运输机徘徊在空中,但是它们无法降落。
布雷斯劳城仍在与苏军战斗着,炮火始终笼罩在我们头上。大家眼看着1架运输机在徘徊许久后被苏军击落,飞机径直撞向一家工厂的烟囱。此时的汉克非常恼火,他命令所有守城部队坚决摧毁苏军的防空部队。这位有着4年战争经历的老兵是个极其狂热的纳粹分子,他极力主张舍尔纳“在恐惧中奋斗”的政策。他是残暴的,可以轻易处决任何人,即使是十几岁的孩子都必须冒着被苏军空军轰炸的危险清理临时跑道,他必须让前来增援的飞机能够安全地落下来。
苏军的炮火更加猛烈了,运输机的多次尝试都没有成功,这让苏军的防空火炮更加猖狂。我军共有3架飞机被击落,也许是通信设施出了问题,还有几架飞机不知所踪。我搀扶着受伤的汉克在炮火中指挥着守城战,经过几天的攻城,苏军似乎放慢了节奏,因为他们知道闪电战已经失去了意义。
正在这时,卫兵带来了几个企图投降的士兵,因为狡猾的苏军天天放着家乡的音乐,这让我们的很多士兵都产生了想家的情绪。我本以为汉克能够说服他们,没想到的是他毫不犹豫地把这些人处死。更让我想不到的是,跟这些士兵关系密切的疑似“逃跑”人员,也纷纷被枪毙。
我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只听到汉克怒吼的声音:“所有的人都不准投降,必须守住布雷斯劳,你们要与这座城市共存亡。企图逃跑者格杀勿论!”
空中再次盘旋着几架容克52型运输机,不知道布雷斯劳这仅有的几个没有被苏军攻陷的城池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进攻奥得河
苏军成功地集结,让德军本来就存在的战略部署失误更是雪上加霜,现在的苏军正势不可挡地大举推进。就在1月份的第3个周末,科涅夫所率领的乌克兰第1方面军凭借强大的攻势占领了克拉科夫和拉多姆之后,又经过残酷的厮杀终于进入了西里西亚。按照斯大林此前的指示,科涅夫保留了西里西亚地区的工厂和矿井,决定对卡托维兹这一工业矿区采取半包围战术,给德军残兵留有逃跑路线。计划向布雷斯劳进军的第3近卫坦克集团军,在科涅夫新的命令下向左开进,沿奥得河东岸向奥波莱前进。此后,科涅夫又调集了第21、59、60集团军开始了对德军的围歼,将他们彻底赶了出去。
1月27日夜,德军第17集团军的几个师从西里西亚快速撤离,他们想逃到奥得河。然而等待他们的是雷巴尔科的第3近卫坦克集团军,结果这股德军全部被俘。苏军的坦克全都被白色的纱布覆盖,所以德军很难分辨,而这些白纱布也是从西里西亚纺织厂获得的。就这样,斯大林最初所描述的“金子”被科涅夫保存下来。
此前古德里安做过思考,显然这样的结果对德国人来讲简直是一场灾难,这让施佩尔不久前在克拉普尼兹面对德军将领们许下的军火装备承诺变成了空话。当然古德里安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他知道德国军队最多还能支撑几个星期。这些矿井、资源、工厂的失去,比前几年盟军对鲁尔区的轰炸还要惨,几乎断了德军的生命线。而接下来,德军的全面撤退是古德里安不可想象的,但这确实是希特勒批准的,这出乎古德里安的意料。不久后,希特勒便解除了哈尔佩的职务,由舍尔纳代替了他。这个舍尔纳是希特勒属下最忠诚的纳粹分子,“在恐惧中奋斗”是他的座右铭。士兵对他的惩罚措施产生的恐惧,要甚于对苏军的恐惧,这是前线的德军士兵无法接受的。
苏军进攻奥得河前,奥赫劳附近的桥头堡是德军最重要的阵地。科涅夫的第5近卫集团军对其发动了猛烈进攻。就在布雷斯劳东部的施泰瑙,这里的攻击战仍在继续,列柳申科的第4近卫坦克集团军正在这里抗击突破,然而他们很快攻占了奥得河西岸的一座桥头堡。列柳申科进行了成功的布局,他的坦克兵们做足了准备,并且针对德军的“虎”式重型坦克进行了相关的战术训练,原本威力不够的火炮也得到了改进。正像他们所讲的,“现在的训练目标已经不仅仅是桥头堡的工事,布雷斯劳的德国船只也让我们产生了兴趣”。
反观德军方面,第169步兵师紧急调援,也意在加强西里西亚首府的防御,前方元首司令部将其称为布雷斯劳要塞。苏军占领施泰瑙桥头堡后,希特勒很快就得知了相关消息,他命令绍克尔、内林前往此地,立即展开反攻,尽管他们的反击完全没有获胜的可能。
朱可夫率领的苏军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加快了行军速度,他们的目标是西北方向。他命令下属的2个坦克集团军绕过德军的坚固支撑点,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以每天70—100千米的速度前进。但是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就在1月25日,苏联最高领导人斯大林给朱可夫打了电话,告诉他停止前进。原因是进攻速度太快,当他抵达奥得河的时候,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将与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间隔太远,所以必须稍作调整,等到罗科索夫斯基完成在东普鲁士的任务,维斯瓦河的部队全面部署完毕后再继续前进。其实在朱可夫看来,这是一项有待商榷的决定,可他并不知道,斯大林是怕波美拉尼亚的德军会突然从朱可夫的右翼发起反攻。然而,朱可夫还是请求斯大林让他的部队继续前进。如果等罗科索夫斯基完成所有的任务再进攻,那么他这里将会浪费整整10天时间,这样做的后果是德军有充分的时间在梅瑟里茨构筑防御工事。尽管斯大林决议已定,但是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同意朱可夫继续向柏林进发。
1945年1月,波兰,维斯里加地区,苏军乌克兰第1方面军第4近卫坦克军第29近卫重型坦克团的JS-2m“斯大林”式重型坦克。
得到了斯大林的允许之后,朱可夫的军队快速穿过了瓦尔塔地区。1939年德军入侵波兰后,这里就成了格赖泽尔统治的地盘。他不仅是纳粹的绝对服从者,更是极端的种族主义者。他在伐尔特省施行了残暴政策。近70万的波兰人流离失所,失去了自己的财产,而这些物资与钱财都被德国人占有。失去财产的波兰人完全被政府抛弃,大家没有工作,没有粮食,没有房屋,特别是犹太人受到了更大的残害。在罗兹市建造的一个狭小的犹太人集中营里,密密地居住着16万犹太人,他们生活困苦,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残忍杀害。当苏联坦克开进这里的时候,仅有850人幸存。
朱可夫的闪电突进取得了巨大成功,他的2个坦克集团军犹如两只猛虎直捣德军腹地。而此时的德国人完全来不及建造防御工事,尤其是在右翼,苏军第3突击集团军、第47、61集团军和波兰第1集团军分别向维斯瓦河推进。它们在施奈德米尔和比得哥什之间建立了一道警戒线,完全掩护了进攻部队暴露的侧翼。中路部分,波格丹诺夫率领的第2近卫坦克集团军在前,别尔扎林率领的第5突击集团军在后,首尾相接向前推进。卡图科夫率领的第1近卫坦克集团军在左翼快速向波兹南推进。1月25日,第1近卫坦克集团军主力到达波兹南。但是,波兹南与之前的罗兹情况完全不同。卡图科夫发现,这里的德军防线非常坚固,苏军起码要用1个月的时间才能攻克这里。为了追赶时间,他向朱可夫请示,是否能够绕过这里继续前进,将波兹南这个难啃的骨头留给后面崔可夫的第8近卫集团军。对此,崔可夫非常不满。
格赖泽尔下令城中的士兵必须奋力抵抗,而他自己却早早地逃跑了。格赖泽尔还下达了一项让人愤怒的命令——在1月20日之前,任何平民不得逃离。因此当苏军到达时,那里的居民至少还有一半没来得及撤离。当苏军前锋部队进入德国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一片片森林,其中还有一个搞笑的告示牌,上面写着:“看到了吧,这里就是可恶的德国。”这里的村子与波兰完全不同,它们都是由砖头和石块砌成,花园有整齐的果树,道路也很平坦。看到这样的情景,很多苏联人不解,为什么这些无脑的德国人放着富足的生活不过,偏偏要发起这场战争。
苏军JSU-122重型自行火炮解放波兰罗兹城
元首与参谋长的“战斗”
1月30日,德国最高元首希特勒向德国人民发表了最后一次演说,因为苏联人对德国的威胁越来越近,他们的首都柏林也越来越动荡不安。特别是那个百战百胜的苏军元帅朱可夫,他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梅瑟里茨防御区,而且非常轻松,就连重要的奥得河也在他们的进攻范围内了。更让德军没有想到的是,兰德斯贝格的公路上出现了成群的苏军坦克,空中也出现了漫天的苏军侦察机。
对此,希姆莱做出决定,他计划用火车运送1个“虎”式坦克营去往前线,这样完全可以收复失地,而他的参谋们公开反对这个决定。在希姆莱看来,1个“虎”式坦克营足以击垮苏军的整个坦克集团军。但是让希姆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重达57吨的坦克还没来得及卸下来的时候,几辆苏军坦克已经开到了它们面前,火车只有快速逃离。当它们撤到了安全地带,这个强大的坦克营已经受到了重创。坦克营营长在希姆莱面前做了最“直白”的解释:由于坦克被固定在火车上,不能有效地进行作战,所以才损失惨重。希姆莱最终接受了坦克营营长的这个解释,没有将他送上军事法庭。
这时,希姆莱又下达了不许撤退的命令,尽管此时大部分人根本不会执行他的命令。“失败者的命运是死亡和惩罚”,面对这样的命令,很多德军士兵感到非常不满。希姆莱还自豪地夸口道:“这几周的较量非常残酷,但是德国领土获得解放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
还有一道命令是禁止平民百姓为擅自撤退的德军士兵提供补给食物。“上帝从未放弃德国人民,他定会帮助需要他的人。”希姆莱再次发出这样的豪言壮语。可是这道命令无论从神学还是唯物主义来讲怎么看都是谎言。希姆莱所谓的命令还不如说是恐吓,即使作为一种鼓舞,也不会对战局起到任何积极作用。就在当天晚上,叶西翩科率领他的第89近卫步兵师连夜穿过了奥得河,向屈斯特林北部进发。
朱可夫一直善于指挥突击作战行动,别尔扎林率领的第5突击集团军成功地完成了一次突袭,他们在1月31日上午攻陷了基尼茨。据当时的士兵回忆:他们进入基尼茨的时候,很多德军士兵在大街上悠闲地逛着,而那些军官则在饭店里喝酒。开往柏林的列车正常运行,电话线也正常使用,要知道帝国总理府距离这里只有65千米。
同一天,在屈斯特林南部,第44近卫坦克旅在古萨科夫斯基的率领下,从另一座桥头堡穿过了奥得河。他再次成为“苏联英雄”,得到了第2枚金星。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苏军士兵开始在奥得布鲁赫挖战壕,构筑工事。尽管土地冰冻,但士兵们干劲十足。小心的苏联人本以为疯狂的德国人会马上开始反攻,可是这样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德军还没有从失败的阴影中解脱出来,戈培尔仍旧想把战场定在华沙,这样根本无法将有效的地面部队集合起来发动反击。直到第2天早上,德国的空军才派出战机对苏军阵地进行空袭,很多反坦克炮也受到攻击。苏军本想己方防空师会在未来几天内到来,然而直到第3天也没有出现,这支崔可夫的部队逐渐出现伤亡。为了震慑德军飞机,苏军只好把反坦克炮对准天空进行还击。尽管这样,德军也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铁路运输状态下的德军“虎”式重型坦克,由于平板车宽度限制,其运输时要卸掉外层负重轮并换上特制的窄履带,因此在铁路上时,其显得“英雄无用武之地”。
德国人现在都知道了苏军跨越奥得河的消息,甚至连普通的市民也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打击。希特勒对此做出了重要决策,面对苏军坦克的大举进攻,他命令组建一支装备“豹”式坦克的装甲师。在当时的纳粹体系下,这个华而不实、空有其名的反坦克部队完全没有存在价值。组成这支部队的士兵,不过就是希特勒青年团的自行车队成员而已。他们想出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战术——在自行车的前轮两侧装上2支反坦克火箭筒。他们的本意是可以迅速地下车,然后拿起火箭筒对苏军的T-34和“斯大林”2型坦克发动攻击。但是这种想法是相当愚蠢的,即使是当时的日本人也不会想出让他们的“神风”特攻队队员骑着自行车上战场。希姆莱这个将打仗变成“制造笑料”的将领,把反坦克火箭筒看成是一种“超级武器”。他认为,在近距离作战时,用反坦克火箭筒对付苏军坦克是件非常容易的事。然而,德军士兵的精神显然就要正常得多,他们还是宁愿选择88毫米反坦克炮这样的远程武器。另外,在军中还存在德军反坦克炮打不穿苏军坦克的谣言,希姆莱对此非常气愤,他认为这完全是荒谬的谣言。
在东普鲁士的战斗中,德军受到了苏军的压制,但是好在并没有被击败。在1月底的突围中,德军第4集团军的余部浴血奋战,但仍然没有成功。所有人都被困在了海利根贝尔—凯瑟尔,后面是弗里斯切斯哈夫。来自波罗的海的“鲁佐”号和“舍尔”号巡洋舰成为他们主要的火力支援点。在柯尼斯堡的第3装甲集团军,虽然残存的一些小股军队与萨姆兰半岛失去了联系,但他们却顽强地抵挡住了苏军在2月19日从两翼发起的进攻。
东普鲁士德军频频告急的同时,维斯瓦河的第2集团军也已经无法抵挡苏军的进攻,被迫退到维斯瓦河下游入海口地区的但泽和格丁尼亚港。然而,第2集团军的退却恰恰掩护了维斯瓦河集团军群的左翼。刚刚拼凑而成的党卫军第11装甲集团军负责守卫在波美拉尼亚东部。第9集团军的残部由比塞将军指挥,守卫奥得河的右翼,这支部队曾在波兰西部遭到重创。希姆莱不会轻易离开他的“斯泰马克”号豪华专列,这里早就成为陆军司令部。作为党卫军全国总指挥,希特勒手下的得力干将,希姆莱直到现在才体会到作为军队统帅所担负的责任是多么重大。艾斯曼在回忆录中写道:“作为军事将领,希姆莱常常有不安全感,于是给希特勒的报告往往缺乏准确性和预见性,因为他完全失去了必胜的信念。”事实就是这样,面对复杂的局势,希姆莱总是感到力不从心、失魂落魄。
在希特勒尖锐的质问之下,希姆莱只好不断地谈及如何对苏军展开反击,从而让希特勒不再怀疑自己的指挥能力。自从苏军在德梅尔许贝尔彻底击溃德军之后,希姆莱就将党卫军第11装甲集团军的建立当成最重要的事。其实早在维斯瓦河集团军群建立之初时,它的装甲师就很缺乏兵力。从严格意义上讲,希姆莱的这支部队顶多算得上1个军,但希姆莱有自己的“精神胜利法”——如果所有党卫军的军官都被提升为参谋或陆军将领,那么他所指挥的部队就瞬间“扩编”了。其中施泰纳被任命为这支新部队的指挥官,而他正是党卫军全国副总指挥。相比党卫军的其他高级军官,施泰纳的确身经百战,他确实适合这样的新角色,然而摆在他面前的困难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现存于博物馆的“反坦克”自行车,携带2支“铁拳”式反坦克火箭筒,希特勒曾妄图以这种“武器”挡住排山倒海的苏军坦克群。
前线的告急让古德里安坐立不安,如何打通一条通向东普鲁士的道路,一直是他在思考的问题。“德军目前之所以缺乏战斗力,是因为缺少进攻精神及行动。”古德里安在2月初的一次分析会上明确指出。会前的午餐上,古德里安和一位日本的大使喝了太多的酒,这让他在分析会上更加直言不讳。古德里安的想法是在奥得河进行钳式攻击,在波美拉尼亚彻底消灭朱可夫的先头部队。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实施,首先要准备充足的兵力与补给。于是古德里安再次请求希特勒,要求调回被困在库尔兰的部队,出动海军将他们运回,同时暂停对匈牙利的反攻。可结果并不出人意料,希特勒果断地回绝了他的请求。
东波美拉尼亚进攻战役示意图
古德里安并没有放弃,面对喜怒无常的希特勒,他直言道:“我伟大的元首,您必须相信我,撤回库尔兰的部队并不是因为我的固执己见。除此之外,真的没有更好的大规模兵力集结方法,没有集中的兵力不可能保住柏林!我所做的决定完全是为了德意志的利益!”古德里安显得情绪有些激动。
希特勒听了古德里安的话,气得浑身发抖,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大声嚷道:“你竟然这样和我说话!难道你认为我不是在为德国吗?这是我一生的目标!”
旁边的德迈齐埃上校看到两人争吵,由于这种架势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所以他只能在旁边发抖,并且为古德里安担心。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在为刚才的事忐忑不安,戈林为了平息希特勒的怒火,将古德里安拉出了会议室,这样大家才慢慢平静下来。
心情无法平静的古德里安回到了指挥部,现在他最担心的是第2集团军。波美拉尼亚和东普鲁士之间的联系一直是由这支部队维系,而现在它正面临被“一刀两断”的局面。古德里安只好想出第2套方案,借助波罗的海向南进攻朱可夫部队的左翼,只有这样才能拖延苏军对柏林发起总攻的时间。
2月13日,德军大部分将领聚集在帝国总理府,对这次的战斗计划进行分析。作为维斯瓦河集团军群总司令的希姆莱也出席了此次会议,另外还有迪特里希、古德里安和其助手温克。古德里安进行陈述,他表明了立场,希望行动越快越好,最好在2天内进行。希姆莱第一个起来反对,理由非常充足,“无法在2天内筹备足够的弹药和燃料”。希特勒当然支持希姆莱的意见,剩下的又是伟大的德军元首与总参谋长之间的争吵,古德里安仍然据理力争,并且要求整个战斗由温克来指挥。
希特勒平复心情后说道:“党卫军全国总指挥有足够的能力来完成这次行动。”
古德里安驳斥道:“党卫军全国总指挥首先没有经验,更缺少足够的参谋来完成这次战斗,所以温克将军是必要的。”
“你这样说简直是背叛,难道我的党卫军全国总指挥没有能力胜任?”希特勒再次爆发了。
这场原本平静的争论持续了很长时间,希特勒实际上已经是在吼叫了,他来回踱步又突然停下来说道:“希姆莱,让温克加入你的司令部指挥这次反击。”希特勒说完,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笑着对古德里安说:“我们继续开会吧,我们的总参谋长赢了。”
2月16日,波美拉尼亚反击战在温克的指挥下展开了。德军为此准备了1200辆坦克,遗憾的是他们没有足够的火车运送这些大家伙。因为想要运送士兵与武器装备,即使1个不满员的装甲师也需要55节车厢。另外一个让古德里安头疼的问题,是弹药与燃料的严重缺乏,最多只能维持3天时间。显然德国人并没有从阿登战役的失败中吸取教训。德军的那些参谋为这次行动起了代号——“轻骑突击”,而党卫军也策划了“至日行动”。最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这次行动根本无法达到“突袭”的效果。由于地面突然解冻,德军坦克和车辆全部陷在泥里。所谓的“至日行动”也没有实现,因为它无法改变战局。
1944年2月,波兰第4重型坦克团装备的苏制JS-2“斯大林”式重型坦克向波美拉尼亚地区的德军发起进攻。
后来,苏军的第2近卫坦克集团军对德军进行了反击。当时的德军装甲部队早已受到了重创,毫无战斗力。在这次反击战无数的伤员中,职位最高的就是温克将军了。2月17日晚,他向希特勒汇报完战况,在乘坐军车回指挥部的途中发生了车祸。当时,温克将军正在睡觉,因此受了重伤,他的职位由克莱勃斯代替。2天以后,军心涣散的德军放弃了这场反击战。
柯尼斯堡街头,德军遗弃的le.FH18∕40型105毫米榴弹炮,弹药都没来得及销毁。
接下来的日子里,希特勒要求坚守所有的城镇并且不准守军撤退——这只能算是一种自杀。此时,德国空军早已没有燃料和飞机对陆军进行支援,维斯瓦河集团军群失去了最有经验的部队。除了布雷斯劳和柯尼斯堡,其他要塞全部陷落。让希特勒惊奇的是,当地最小的城镇施奈德米尔在被苏军攻陷之前,守军曾进行过激烈的抵抗。希特勒对它的陷落没有任何抱怨,反而把他的骑士勋章授予了守军的正副指挥官。
2月18日,所谓的“至日行动”中的德军坦克还陷在泥里的时候,崔可夫已经开始攻打波兹南要塞了。他首先用扬声器不停地播放哀乐,充分摧垮德国守军的精神意志——只有投降才能回到家乡。早在9天前,猛烈的攻城炮火就已经严重地削弱了德军的防线。2月18日,1400门火炮、“喀秋莎”火箭炮、迫击炮都已经准备就绪。苏军突击小队攻破了堡垒,哪座建筑依然有人在开火,苏军就用1门203毫米口径榴弹炮彻底摧毁那座建筑。对于很多难以攻克的建筑,苏军士兵就使用火焰喷射器和爆破炸药对其进行一一“清理”。一些企图逃跑的德军士兵没有被苏军杀死,而是死在了自己的军官手里。2月23日凌晨,德军司令戈梅尔自杀,所有守军停止了抵抗。
第4章 大清剿计划

苏联红军第95步兵师内务人民委员会秘密警察的合影
时间:1945年3月7日
地点:东普鲁士
人物:中士卡伦
部队:苏军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秘密警察部队
我们接到上级的命令,来到了东普鲁士,这次计划被称作“大清剿行动”。我们是一支秘密的部队,直接受最高领袖领导,我加入到这个特殊的队伍中,见到的一切都让我感到遗憾,我还是怀念在独立坦克团的日子,那时让我更舒服一些。
我们刚刚搜索了一片树林,在一个很隐蔽的战壕内我们发现了一个碉堡。里面的3个德军士兵被当场击毙,我们就像猎人一样寻找着不同的猎物。
“全体警戒,前面发现一个村庄,肯定会有德国人企图伏击我们!”基里连科上尉紧张地喊道,并示意大家俯下身子前进。
我跟在小队后面,紧张地握着冲锋枪。我们来到了一间屋子前,整个村子异常安静,这让我们更加紧张。突击兵一脚将门踹开,手持冲锋枪直接进行扫射。女人的哭喊声让他停止了射击,大家纷纷闯了进去。
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尽管村庄已经经受过炮火的洗礼,但是屋里的陈设依然整齐,显得很富有。我听同志们说,东普鲁士的村民与苏联农民一样幼稚,只要盯着他们的眼睛看,你想得到的东西马上就会浮出来。
整间屋子只有一个妇女,她抱着头紧张地蜷坐在一个大箱子上,不时偷眼看着我们。基里连科看着她走了过去,大声地说道:“不要害怕,我们只是在找德国人,如果你敢把敌人藏起来,我立刻枪毙你!”说着他拉了一下枪栓。
妇女大哭起来,显得非常不自然,基里连科一把将她从箱子上拉下来,对着箱子开始扫射。一梭子子弹过后,大家纷纷聚过来,打开箱子,里面一个男人已经身中数弹而亡,很显然,这是个德国人。
就这样,我们继续搜索,这里有很多德国人和国家的叛徒、逃兵。由于东普鲁士人的“幼稚”,我们能很容易找到德国人的藏身之处。有的床垫下是个能移开的床板,由于床板非常高,很显然这里面就有人。当我们把里面的人揪出来后,发现是个穿着女人衣服的德国人。而在另一间屋子里,一个男人藏在了衣柜里,他用一条皮带系在腋下,把自己吊了起来,藏在衣架上挂着的大衣下面。这非常滑稽,这样他的脚也能藏在大衣底下。
大部分的德国人都藏得不深,干草堆、谷仓、棚舍都是他们的藏身之处。我们在几条军犬的配合下,俘虏了很多德国人,那些反抗的直接枪毙。当然还有一些藏在了地下,我们搜索起来非常困难。依靠军犬的嗅觉,我们锁定了一座房子,然而里面根本没有人。基里连科命令将房子烧毁,我带领几个士兵抱来了干草,一会儿工夫,房子燃烧起来。渐渐地火势越来越大,忽然一个男人从窗户跳了出来,显然他是被火和烟逼了出来,士兵们毫不犹豫地将他击毙。就这样,我们继续下一个搜索行动……
后方清剿
苏军迅速突进奥得河,德军的防线就这样轻易地溃败了。就在2月14日,苏军多路进攻的同时,本来是驶往拉斯登堡方向的一支苏军车队,却忽然掉转车头驶向通往昂格贝格的小路。这是一条岔路,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松树林,整个地区显得那么悲凉而恐怖。再往前走是一个布满铁丝网的高墙,一道路障挡在了车队的前面,再看旁边,有一块用德语标注的公告牌,上面写道:军事禁区!平民止步!苏军士兵欣喜地得知,前面就是希特勒的一个重要指挥所——“狼穴”。
这支车队就是苏军第57步兵师的警察部队。所有的军官都不受军事指挥控制,尽管他们都穿着苏军军装。他们只受命于斯大林,因为他们是反间谍机构——“锄奸团”的成员,他们在对待自己人时也是没有丝毫感情可言的。但是,有一件事情是秘密警察部队和“锄奸团”组织所不满的,那就是他们只能驾驶从各部队淘汰下来的破旧车辆,尽管即使是前线的苏军也很缺乏各类机动车辆。
拉夫连季·帕夫洛维奇·贝利亚,苏联元帅,内务部部长,秘密警察首脑。斯大林去世后,他在政治斗争中失败,被逮捕并枪决。
阿巴库莫夫是这支队伍的领导者,他是二等国家安全委员。1943年4月,阿巴库莫夫被贝利亚任命为“锄奸团”组织的最高长官,那是在斯大林格勒会战结束后不久。作为“锄奸团”组织的首脑,贝利亚派阿巴库莫夫到东普鲁士来,作为“清剿行动”的环节,在白俄罗斯第3方面军的后方执行秘密行动。这支秘密警察部队有1.2万人,他们直接受控于阿巴库莫夫。他们的人数比任何一支跟随苏军的警察部队都要多,甚至也超过了朱可夫的军队下辖的秘密警察部队人数。
德国境内的道路满是积雪,十分泥泞。阿巴库莫夫领导的秘密警察部队此时已经开始下车封锁道路。接着,他又给贝利亚写了报告,而他的“锄奸团”也开始组织军官们进行检查工作。面对一些即将来临的突发事件,他们显得非常小心,特别是德国人在拉斯登堡设下了一个圈套。在“狼穴”的入口处,左边是个兵营,右边有几座碉堡,走到里面可以看到一些地雷和伪装物。随后,“锄奸团”开始组织士兵四处搜寻一些希特勒亲卫营的军装和肩章。虽说这仅仅是一支亲卫营,但是它的兵力早已达到了一个加强旅的水平。因为早在1年前,希特勒就担心苏军的空降兵会突然到达这里,这曾让他感到惶惶不可终日。
“锄奸团”继续前行,道路逐渐延伸到了森林里,尽管十分隐蔽,但道路两旁的路标还是清晰可见。翻译官跑上前去认真看着路牌上的字,然后回到阿巴库莫夫身边说道:“小心地雷,不得走下公路。”阿巴库莫夫认真做着笔记,并且把这些细节全部写进了给贝利亚的报告,当然这些报告最后还是要交给斯大林。这位苏联领袖最喜欢研究希特勒的各种生活细节,所以一切相关内容都必须写进去。
从斯大林格勒会战开始,一直到1945年初,苏军俘虏了大批的德军军官。尽管对他们进行过多次审讯,但苏军对这里仍然一无所知。苏军花了2个星期的时间,才找到这个4平方千米的小地方。这里的伪装非常完美,为了对抗空中侦察,道路建筑上方都覆盖了一层绿色的伪装网,而一些道路上布满了树木。甚至高达30多米的观察哨也被伪装成松树,露在外面的照明灯都安装了蓝黑色的灯泡。
“锄奸团”越过了第1道外围区域。高大的围墙,密集的铁丝网,大片的雷区,这就是最真实的写照。经过一号门的时候,所有的地堡都被炸毁,这是在去年11月份,希特勒离开这里后做的决定。可是阿巴库莫夫并不知道这些碉堡究竟是什么时候被遗弃的。此后,“锄奸团”又越过了第2道、第3道高墙,最后他们来到了中心区域。一座安了装甲铁门的巨大碉堡挡在他们面前,当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是个能容纳80辆汽车的地下车库。
阿巴库莫夫带着“锄奸团”继续往里走,径直来到一个房间,里面的装饰非常简单,旁边是一个空的保险柜。他们发现,这里是集中营和修道院的混合体。阿巴库莫夫非常兴奋,他带着“锄奸团”的军官们继续寻找,然而他们不敢肯定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忽然一个写着“元首国防军副官”的牌子映入大家眼里。而另外一间屋子的墙上挂着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的合影,阿巴库莫夫和他的“锄奸团”终于肯定这个房间是纳粹头子的住处。
他们走进屋子,看着曾经是希特勒指挥他的德意志军队对苏联发起战争的地方,阿巴库莫夫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的感受。面前这座钢筋混凝土的建筑规模简直让人吃惊,他忽然有个想法,也许斯大林同志也该有一座同样的建筑。他在给贝利亚的报告中称:“如果我们伟大的领袖斯大林来到希特勒的司令部,亲眼看到设计精良的碉堡,他一定会造一座同样的碉堡。”因为阿巴库莫夫知道,即使现在他们离胜利已经不远了,但他们的领袖同他们的敌人一样,依然缺乏足够的安全感。
斯大林非常重视秘密警察部队和“锄奸团”的作用,他们对消除占领区的各种不稳定因素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这样的特殊部队没有重型武器,但他们有很轻巧的自动武器,还有非常灵活的防弹汽车和轻型装甲车,通信和侦察装备也非常先进。
进入德国的领土,秘密警察的步兵团接到的最重要任务,就是在东普鲁士和西里西亚消灭沿途仍然负隅顽抗的德军残余势力。这里面最难对付的就是德军的人民冲锋队,他们由15—50岁的男性组成。斯大林对他们非常重视,认为他们所具有的威胁不亚于德国国防军。然而,那些没有逃走的人民冲锋队队员,不论年龄大小,其主要职责也就是搞搞破坏和进行小规模的偷袭而已。在秘密警察部队的一次扫荡任务中,共有200多名“恐怖分子”被击毙,后来的报告称实际的死亡人数绝对要超出这个数字很多。
苏德战争爆发后,德军曾在卡廷森林挖出大量波兰人尸骸,苏德双方都指责对方是杀死这些波兰人的凶手。直到1990年,苏联才承认应对卡廷惨案负责,2010年才公布相关文件。
斯大林此前一直强调的“不稳定因素”,实际上指的并非仅仅是少数与德国人串通的波兰人。他真正想要消灭的是那些支持波兰流亡政府和国内军的波兰人,正是这个难缠的组织在1944年发动了华沙起义。尽管这是一次反抗德国的起义,但是在斯大林看来,这与反抗苏联无异,因为波兰起义军的目的无非就是在苏军到来之前夺回华沙的控制权而已。波兰人并不信任苏联这个宿敌,1939年,斯大林与希特勒达成了瓜分波兰的协议。在卡廷森林,贝利亚对波兰军官进行了残忍的大屠杀。波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损失非常大,这是个不争的事实,甚至比苏联的损失还要大,有20%的人口在战争中丧生。
斯大林一直认为,波兰应该是他的战利品,他的这种想法也在苏军中蔓延。“我们终于夺回了自己的土地”,这是经过波兰达到德国时,所有苏军官兵的感叹,因为他们已经把波兰当作了苏联领土的一部分。
美苏关系微妙
在雅尔塔会议上,斯大林主张在波兰建立共产主义临时政府,这是波兰人民所希望的,然而他似乎忽略了,其实这只是他的一个主观臆断。朱可夫在他的回忆录中指出:“临时政府的成立说明,其中一部分波兰人还是忠于苏联的。而那些反对苏联统治的波兰人被冠以‘恐怖分子’之名,即使他们曾经在抗击纳粹的战斗中立过许多功劳,现在也只能被看作是叛徒。实际上国内军是盟军的一部分,但苏联予以否认。”为了加强波兰的部队管理,朱可夫对他们进行了思想教育工作。在驻扎波兰的日子里,那些士兵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但是他们所形容的“驻扎”实际上长达45年。
3月20日,贝利亚任命希洛夫为波兰安全部的顾问,这完全体现出了他对波兰临时政府的控制程度。希洛夫非常适合这个职务,他监督过高加索地区的驱逐行动,1939年苏联就已经占领了波兰东部地区,他亲自领导了对利沃夫的镇压行动。
古拉格集中营大概关押了200万的波兰人,这里开展了一次集体化的运动。为了消灭波兰国内军,斯大林制订了非常周密的计划。苏联将波兰国内军和乌克兰民族主义者说成是“一丘之貉”。如果没有更好的证据,还可以说他们之间联系紧密。而另一方面,每一支反抗苏军的游击队都被戈培尔认为是国内军的组织。这其中,反对苏联的抵抗军势力,爱沙尼亚有4万人,立陶宛有1万人,最严重的乌克兰则多达5万人。如果这些不足以打动那些怀疑者,他还引用了1944年《真理报》的一篇文章,其中描述的是在德国的部队中,有一群波兰国籍的纳粹分子。
不久后,苏联与美国之间的矛盾逐渐显现,很大原因是斯大林铲除国内军的决心造成的。
就在2月5日,美国空军中尉金乘坐的B-17“空中堡垒”式轰炸机紧急降落在库夫莱夫机场。这时,一个波兰青年请求他们将其一起带走,金答应了他的要求并在休钦的苏联空军基地降落,目的是进行飞机检修。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金借给波兰人一套军装,并让他假扮成机组人员。在后来的会议上,安东诺夫在抗议中指出,金中尉到最后才承认这个人不是他们的机组人员。这还是苏联司令部出面后,他迫于压力才承认的,而那个波兰人被他称作是遇到的一个陌生人,只是顺便把他送往英国。安东诺夫非常气愤,他肯定地指出,根据“可靠情报”,这个陌生的波兰人正是伦敦送往波兰的“恐怖分子”。对于此事,美国政府还特意向苏联道歉,甚至在波尔塔瓦附近的苏联空军基地对金进行了军事法庭的审判。可是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斯大林仍有意将这起事件扩大化,称所有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美国人正在帮助波兰的“恐怖分子”,他们企图攻击苏联红军。
更有甚者,那是在3月22日,苏联的米莱克空军基地再次发生了一件让美苏不愉快的事。自从上次事件以后,这里的苏联指挥官就提高了警惕。恰巧,1架美军的B-24“解放者”式轰炸机由于燃料不足在这里迫降。苏军指挥官非常敏感,特意在飞机上安排了许多警卫,而飞机上的美军飞行员和机组人员都被安排到一个特定的屋子里居住。
但是过了2天,苏军也没有让美军士兵离开。为此,美军的布里奇中尉私自率领10名美军士兵来到了飞机前,以取私人物品为借口登上飞机。当他们登上飞机后直接起飞,离开了苏军基地。
事情并未结束。在得知此事后,当时负责接待这些美军士兵的技术上尉梅拉梅德耶夫非常愤怒,以致在当天引咎自杀,安东诺夫向莫斯科的里德将军报告了此事。“锄奸团”的军官们则更加不满,他们把这起事件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目前有一批敌对势力正在利用美军的这些飞机,那些位于伦敦的波兰流亡政府人员、恐怖分子、破坏分子都在一批批地被运往波兰”。
自从这起事件之后,美苏关系更加微妙。安东诺夫将军下令,任何飞过苏联上空的美军飞机都必须降落,很显然,这都是斯大林的指示。
国家背叛者
在东普鲁士,罗科索夫斯基的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后方,有一支上千人的德军部队正在发起进攻。如何完成森林中的清剿行动成了秘密警察部队首先要面对的难题。
在一般情况下,这些人只是伏击一些摩托车、卡车和马车,看得出他们都是藏匿在树林中的人民冲锋队队员,他们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获得一些食物。经过严密的搜查,秘密警察部队在克雷贝格找到了一些线索,这里隐藏着一个秘密的面包房。后来,苏军得知,这里为城外树林中的德军提供面包。当然,他们也抓到了一些送面包的年轻妇女。
在2月21日的一次清剿行动中,第127前线警卫团的第14警戒小队在希斯马图林少尉的率领下开始搜索一片茂密的树林。在搜索过程中,扎夫戈罗德尼中士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一双长袜挂在了一棵树上。于是部队紧张地加大面积搜索整个区域,终于发现了3条伪装良好的壕沟。而接下来,他们顺藤摸瓜,很快找到了一个地堡,那里藏着几个手持武器的德军士兵。苏军后方清剿行动中,一个重要的任务便是扫雷。为了提高他们的扫雷能力,上级为他们配备了20条军犬。同样,这些军犬也能搜索躲在东普鲁士丛林中的德军士兵。
各地方长官都对清剿行动进行了夸大,他们所递交的报告多数是想突显自己的成绩,并谎称大多数被捕的德国人都出生在1900年以前。而其中一名被捕的德国人贝尔,出生于1906年。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的秘密警察部队长官安德烈在报告中指出:“贝尔在1945年2月被德国间谍机构人员施拉普发展成为一名间谍,在红军后方解救情报人员、开展破坏、谍报和恐怖活动是他的任务。当然,在他手下获救的情报人员多达12人,他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在大多数情况下,被留在苏军后方执行破坏任务的情报人员并不都是德国间谍,但苏军将所有人民冲锋队的队员和一切抵抗者都看作是间谍。当然,有的时候,苏军的清剿行动简直达到了“神经过敏”的程度。西里西亚发生的“兴登堡输电线路破坏事件”简直就是一场闹剧,秘密警察在经过一番搜索行动后,才断定这是一场误会,是苏军练习的炮弹碎片切断了电线。
同时,秘密警察部队在科瓦由瓦村发现的一所德国破坏分子训练学校,让整个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的“锄奸团”成员都感到振奋。因为这次发现让苏军可以肯定,确实有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曾经接受过破坏训练。很显然,现在的德国人只能依靠战俘来帮助他们实行对苏联后方的破坏活动,其实这些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都是自愿加入的,不过他们的目的可不是帮助德国人,而是想尽快地回到家乡。
秘密警察部队的搜索还在继续,当他们在房屋和谷仓搜索时,要比在树林里困难得多,花费的时间更长。其中又有一条传闻,一支秘密警察部队在一处房屋的草堆上发现了8名“德国妇女”,可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因为他们是穿着妇女衣服的德军士兵。
携带军犬的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秘密警察正在执行任务
在苏联的清剿行动中,“国家背叛者”这个词应运而生。但是它不仅仅指那些为德国人卖命的战俘,也包括那些在1941年被俘的红军士兵,那些人只是由于伤势过重而无法战斗到最后一刻。
所有的苏联士兵,无论是没有被俘的幸运儿,还是被俘的不幸者,都不会原谅那些穿上德军军装的苏联人,不管当时他们的处境如何艰难。他们加入了不该加入的队伍,无论是党卫军志愿兵、弗拉索夫部队的成员、乌克兰和高加索集中营的守卫、潘维茨将军的哥萨克骑兵、反游击队、警察部队,或者其他任何曾经帮助德国人杀死苏联人的部队。这些人总共有100万—150万人,但是红军则坚持说德国国防军中的俄罗斯志愿兵人数就超过100万人。这些被强迫为德国工作的人或者自愿投降的人,经常会被立刻或在逮捕后不久被红军杀死。但是这并不奇怪,因为每一名士兵都要对所有的背叛者毫不留情,这是红军战争法规的要求,这同样也与地区荣誉感有关。执行处决的人通常都是来自一个地方的人,比如奥廖尔的人会杀死奥廖尔的叛徒。
那些曾经当过集中营守卫的乌克兰人和高加索人,为什么在被捕后,秘密警察部队对他们那么残忍?因为这些人通常会比德国人更加凶残。可实际上,无论是红军战俘,还是那些穿上过德军军装的叛徒,下场都是一样的。苏军士兵被要求对所有的犯人一视同仁。无论是强盗、叛徒还是以前的战俘,都被要求按照对待“叛国者”的标准来对待。
虽然他们很难让人产生同情心,但从历史上看,大多数的志愿者都是被强迫加入或者由于饥饿而不得不屈服的。在这两种人之中,无论他们来自波罗的海沿岸国家、乌克兰、哥萨克还是高加索地区,都曾为德国党卫军或国防军效力。其实,他们真正痛恨的还是苏联的统治。甚至弗拉索夫将军的“俄罗斯解放军”士兵都没有为加入到敌人的部队而感到后悔,因为他们不会原谅1941—1942年苏联将领们对被围苏军将士的抛弃。
还有一些是普通的弗拉索夫部队的士兵和俄罗斯志愿兵,在他们中有一些人是痛恨强制集体化的农民,他们都非常天真无知。一次德国战俘营的宣传会上,在例行征兵的时候,一个苏联的俘虏询问加入德军是否就可以每日都能领到香烟。很显然,对于这些战俘来说,加入军队只是为了生存,只要能吃饱,不用在集中营里挨饿受罪,加入哪个军队都是一样的,哪怕是穿上了敌军的军装。
一封曾经在德国军营里服役的苏联战俘所写的信,更能深刻地讲述当时的清剿行动在人民心里所产生的恐惧。这封信写在了一本德文图书的封底,上面这样写道:“我亲爱的同胞们,苏维埃的同志们,现在我们再次落入你们的手中,请帮助我,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要杀死德国监狱里的苏联人?我们因为不同原因不幸被俘,他们让我们为纳粹工作,为了不被杀死,我们别无选择。现在我们又回到了祖国,回到了军队,而你们却要杀死我们。我们只是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是什么让你们有这样的仇恨?是因为苏联将领们在1941—1942年背叛了那些人吗?”
第5章 目标就是柏林

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装备的SU-76自行火炮
时间:1945年4月5日
地点: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营地
人物:下士尼古拉
部队:苏军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
我同往常一样和彼得早早地来到了食堂,在这些日子里我们俩的饭量都与日俱增,因为每天超负荷的训练让我们有些吃不消。我们知道,很快就能打到柏林了,那是我非常向往的地方,也许我还能碰上艳遇。
当我们踏入食堂的时候,一幅巨大的条幅挂在墙壁上,上面写道:“你还没有杀过德国人吗?那么杀了他吧!”
旁边的一个女军官手拿扬声器,站在一张桌子上,当她看到我和彼得的时候,用手里的扬声器喊道:“你们这两个懦夫,其他人都将仇恨发泄到训练中,发泄到杀死每一个德国人中,而你们俩这么早,竟然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我想你误会了,长官,上尉已经同意我们休息,我们的肚子真的有些不耐烦了。要知道,我们的训练可是非常认真的。”彼得双手比画着,无奈地解释道。
“是吗?那么你马上击倒你身边的那个‘德国人’!”女军官非常大声地喊道,“他是你的敌人,他杀害了你的亲人,侵略过你的家园,快,杀了他!”
“不,长官,他不是……”彼得显得犹豫起来,他不住地打着手势。
我看着女军官的脸,转身一把抓住彼得的衣领,用力一拽,迅速闪到他的后面,一把将他的脖子卡住,猛踹他的小腿,彼得被我制伏了。
“太棒了!这才是我们需要的勇气,我们的好小伙子!”说着女军官跳下桌子,向我们走来。我放开了彼得,显然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清醒过来。
女军官又仔细看了看我们两个,来回踱着步子,忽然站住了:“好吧,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吃饭,之后马上去练习投弹!”
我和彼得灰溜溜地离开了,我看着彼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的,我饥饿的肚子让我这么做的,我知道,当你吃饱的时候,我是捉不住你的。”
就像刚才发生的一幕,现在的营地里,大家都在拼命训练,特别像我和彼得这样的年轻人。我知道斯大林同志在培养我们的仇恨,就像我们宣传的那样:“不要计算时间,不要计算路程,只要计算我们杀死了多少德国人。杀死德国人,这是我们祖国的呐喊;杀死德国人,这是我们母亲的祈祷。不要动摇,不要停歇,杀死德国人!”
我们就这样在仇恨中生活着,我们还参加过复仇评分。那一天,上面派了一个军官,他和我们每个战士交谈,并记录下德军所犯暴行的数量。最后他统计出了一份可怕的复仇评分表,并且写成海报贴了出来:“我们要为863名被杀害的亲属报仇,为1136名被抓到德国当奴隶的亲属报仇,为562间被烧毁的房屋和340座被毁坏的农场报仇……”
现在部队的每一个团都在召开复仇会议,并且在士兵中激发出了极大的热情。“我们的方面军和所有的苏军士兵一样都是崇高的复仇者,我们要让法西斯侵略者为他们所有的暴行和罪恶得到惩罚。”这是会议上最让我难忘的一句话。
同盟眼中的柏林
1945年3月8日,在波美拉尼亚战役进行到最为激烈的时刻,苏联最高统帅斯大林将正在前线指挥战斗的朱可夫急召回了莫斯科。是什么样的事情重要到在最关键时刻召回一个方面军的总司令呢?
朱可夫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斯大林在首都郊外的别墅。斯大林不紧不慢地拉着朱可夫到院落里边散步边聊天。一时猜不透最高统帅的心思,朱可夫先向他汇报了奥得河桥头堡攻防战以及波美拉尼亚战役的现状。心事重重的斯大林抽着他的烟斗,只是轻轻地点头。
随后,朱可夫又问起了斯大林的儿子雅科夫的消息。早在1941年,雅科夫就被德国人抓住了,斯大林对外一直不承认那是他的孩子,但这些年过去了,他的坚持也失去了意义。他曾经派人调查过雅科夫的情况,据一名德国战俘称,雅科夫没有给苏联人丢脸,德国人将他关进了禁闭室,除了德国新闻采访过他之外,他再没有回答过其他任何德国人提出的问题。德国人审讯他时,他转过身去看都不看他们,表现得十分英勇。他还尝试过越狱,但没有成功,之后再没有了他的下落。据说,他已经死了,是以激烈的方式撞向围墙,迫使警卫开枪打死他的。
想到自己的儿子,斯大林有些激动地说道:“雅科夫不会背叛自己的祖国的。”平静片刻,最高统帅突然聊起了国际形势,对雅尔塔会议的结果表示满意,并给了罗斯福很高的评价。就在这时,他的秘书拿着一摞文件走了过来,斯大林看了看,冲着朱可夫说道:“你去最高指挥部和安东诺夫商讨一下进攻柏林的方案,明天下午1点钟,我们还在这里见面。”
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朱可夫,苏联陆军元帅,柏林战役中指挥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
朱可夫自知重任在肩,他离开了斯大林的住处,立刻去找安东诺夫商量计划,两人在办公室里工作了一个通宵。第2天早晨,斯大林亲自来到了最高统帅部,并更改了会议时间,决定立即召开国防委员会全体会议。安东诺夫和朱可夫的计划获得了通过,进攻柏林就此被提上议事日程。其实,当时苏联考虑的最多的是盟国的行动。事实上早在1944年英国首相丘吉尔访问莫斯科的时候,英国陆军元帅艾伦·布鲁克就毫不掩饰他们的目标,声称他们在包围鲁尔之后的主要目标将是柏林。英国人也一直认为他们一定能完成攻克柏林的任务。就在斯大林决定召回朱可夫的前一天,也就是1945年3月7日,美国军队已经占领了雷马根大桥,突破莱茵河防线指日可待。
斯大林为什么如此急于攻克柏林,事情还要从3年前说起。1942年5月,得知英国和美国正在研究原子弹的消息,斯大林皱紧了眉头。之后几天,他将贝利亚等当时顶尖的原子能物理学家请到了他的别墅召开会议。至此,“博洛季诺”计划出台,苏联的核武器研究加紧了追赶英美的步伐。其实在半年前,一个英国的投诚者就曾经说出了这个秘密。但当时苏联正忙于同德国的战争,莫斯科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根本无暇顾及。斯大林还一度怀疑是英美两国故意释放的挑衅信息,愤怒之余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一次,他觉得不能再等了。
苏联核计划面临的最大障碍就是资源的匮乏。当时苏联根本没有发现铀矿,而欧洲铀矿的主产地捷克斯洛伐克和萨克森都在纳粹德国的统治之下。无奈之下,苏联的购买委员会向美国的“战争生产董事会”提出了购买铀氧化物的申请,在经过与美国的多次谈判后,美国政府象征性地向苏联出售了一些铀原料,代价是了解苏联目前核计划的进展。即便是在1945年,苏联终于在哈萨克斯坦发现了铀矿,其产量也远远不能满足研究的需要。
“博洛季诺”计划得到了共产主义支持者强有力的帮助,克劳斯·富克斯甚至向他们提供了美国的核武器计划“曼哈顿”计划的详尽数据。苏联的特工组织对伊戈尔·库尔恰托夫教授的研究小组实施了全方位的监控。苏联核计划负责人贝利亚从一些苏联科学家口中得知了德国原子能研究中心所在地,是位于柏林西郊达莱姆的威廉物理研究所。整个研究就在一个叫作“菌室”的地下堡垒中进行,之所以用这个名字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使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不敢到这里来打扰。在地堡的旁边有一座电塔,这是一个能产生150万伏电压的回旋加速器。贝利亚听到这一消息立刻报告给了斯大林,但他并不知道,德国已经将原料进行了转移,7吨铀氧化物等大部分原料被转到了黑森林里的海格劳赫,只是由于战争的混乱,还有一些原料和器材被错误地运往了达莱姆。
此时的斯大林必须要更进一步,因为柏林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首都、一个城市那么简单,它的重要性无可取代。马克思曾经说过:“谁控制了德国谁就控制了整个欧洲。”斯大林知道,谁控制了柏林,谁就控制了德国。可是在艾森豪威尔看来,尽管无论从政治还是精神上柏林都是德国权力的象征,但柏林并不应该是西方盟军攻占的目标。事实上,当时的美国还没有认识到欧洲的重要性,他们只想快速赢得对德国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因为他们在太平洋上还有另一个敌人——日本,他们要尽可能地保存实力。
艾森豪威尔在3月2日发电报给美国驻苏联的联络官约翰·迪恩少将,询问他是否打探到苏联关于进攻的计划,接下来2个月的战争中是否会有所停顿。迪恩少将何尝不想知道斯大林的想法,可是他从安东诺夫那里得来的消息往往是苏联想让美国知道的。有时候,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刻意的掩饰和故意的误导。
与此同时,与艾森豪威尔关系紧张的蒙哥马利要求独自领导盟军进攻柏林。当时的蒙哥马利已经完全不把艾森豪威尔放在眼里,他认为陆军统帅的宝座应该是他的,他才是真正的指挥者。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在盟军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艾森豪威尔也对蒙哥马利非常不屑,认为他满嘴的大话,把牛皮吹上了天,高傲得不可一世。而他此次攻打柏林的要求,也不过是想争取到这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功劳,抢去其他人的风头。况且在实战中的诸多细节部署上,蒙哥马利显得漏洞百出且能力有限——他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才能完成一次进攻。
蒙哥马利带领的第21集团军群推进到莱茵河畔,他们在北部的韦瑟尔遭遇到德军的顽强抵抗。这位将军没有选择直接攻打,而是制订了通过大规模两栖作战和空中运输的方式渡过莱茵河的计划。当他还在计划的同时,美军已经在南线开始了快速强势的进攻。刚刚夺取了帕拉提那特的第3集团军在巴顿将军的带领下分几路在科布伦茨南部成功强渡了莱茵河。
3月24日,当蒙哥马利带领他的第21集团军群渡过莱茵河的时候,艾森豪威尔、丘吉尔和布鲁克早已胜利会师。美军第9集团军迅速攻占了雷马根大桥并建起了桥头堡;巴顿将军也带领他的第3集团军在美因茨的南部建好了桥头堡。蒙哥马利希望艾森豪威尔会让他向东北部的吕贝克波罗的海沿岸发起进攻,并可以攻打柏林。但是不久后他就失望了,他被指定的方向是汉堡和丹麦。同样让他郁闷的是,艾森豪威尔还将辛普森的第9集团军从他的第21集团军群中划分出去。第9集团军负责从北部包围德国最后一个工业区鲁尔。第1和第3集团军共同向东进攻,从南部包围鲁尔,从而围歼莫德尔元帅所指挥的集团军。布雷德利带领的第12集团军群在占领鲁尔之后,与第9集团军一道迅速拿下德国的中部地区,攻打莱比锡和德累斯顿。德弗斯将军带领的第6集团军群则向巴伐利亚和奥地利北部进攻。
3月30日,艾森豪威尔做出了进攻重点转向南方的决定。他认为穷途末路的希特勒会把所有的德军部队撤回到巴伐利亚和奥地利西北部一带,因为那里的阿尔卑斯山要塞是德军的最后一道防线。然而,就在6天之前,丘吉尔还预言:“我们的军队将在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在苏联人之前到达易北河,甚至攻占柏林。”更让英国不能接受的是,艾森豪威尔里外不分,不但没有同英方沟通战略重点的转移,还将所有的细节电告给了远在莫斯科的斯大林。这封名为“SCAF-252”的电报,给英美两国的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
事实上,艾森豪威尔避开柏林的这一做法也改变了战争态势。斯大林早已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攻取柏林,如果不是苏军攻占了它,那么无论占据柏林的是谁,苏军都会将大炮对准他。各大国之间表面上虽然是盟友,但也许明天就会翻脸,现如今只不过是相互制衡而已。现在的苏联不害怕战争,赢就要赢得彻底,这使美国和苏联的关系更加微妙了。
3月18日,柏林和屈斯特林发生了一场战斗。事后,莫斯科提出严正交涉,断言美军飞机击落了他们的6架飞机,致使2名苏联飞行员一死一伤。而美国飞行员则说他们遭遇了8架德军飞机,并击落了其中的2架“Fw190型战斗机”。苏军将这次事故称为“美国空军飞行员的犯罪行为”。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瑞士伯尔尼,美国战略物资局的艾伦·杜勒斯与党卫军全国副总指挥卡尔·沃尔夫举行会晤,商讨在意大利北部的停火事宜。苏联提出参加会议的要求遭到了拒绝,斯大林对此甚为担心,他当然不希望看到德军国防军在美国的支持下死灰复燃。同样,让斯大林担心的还有前线大批的德军士兵正在争先恐后地向美军投降,而不是向苏军投降,他甚至认为这是德国想让美国和英国抢占柏林的计策。而事实上,德军如此大规模地向美军投降,一是由于德国人自知与苏联宿怨至深;二是由于希特勒下令任何部队不许后撤。就这样,随着阿登防线的全线溃败以及陆军元帅莫德尔在鲁尔的防线崩溃,美军俘获了无数的德军士兵。
与此同时,丘吉尔得知苏联人在波兰实行了白色恐怖。苏军逮捕了大量有可能反对苏联政府的重要人物,莫洛舍夫也强硬地表示不许任何西方国家向波兰派遣代表,他不允许有任何独立政府的出现。早在雅尔塔会议上,丘吉尔就说必须要在波兰问题上给自己的下议院一个说法,如今他担心英美两国会被苏联所谓信任的说法哄骗。斯大林明显有占领中欧的意图,西方国家一步都不能走错,必须打好每一张牌,这样才能增加与苏联博弈的筹码。
德国空军的Fw190型战斗机,美军飞行员经常将外形与其非常相似的苏军“拉”型系列战斗机误认为是德机。
不平衡的德国
在苏联进攻波美拉尼亚的最后阶段,柏林城已经人心惶惶,充斥在大街小巷的流言让人难辨真伪。在一次各国驻德国的武官见面会上,大家都在互相打探消息,议论着与战争相关的话题。许多人甚至认为,德国之所以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主要原因是没有攻下英国。如果不是在1940年被英国拖延了时间,德国对苏联一战的结果可能会完全不同,现在的英国应该阻止德国被“红色风暴”毁灭。
事实上,在德国军政内部已经是矛盾重重。一位德国的海军军官对瑞典武官尤林·丹菲尔说:“上一次开会时,高级军官们议论了我们德国军队能否实现绝地反击的话题。但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想要获得成功,希特勒就必须下台,并且让希姆莱执政,以保持社会秩序的稳定。”瑞典武官尤林·丹菲尔觉得德国人关于反攻的想法是一种盲目的自信,显而易见,希特勒即将倒台,军队中反纳粹的情绪日益高涨。
在前线,维斯瓦河和奥得河的战役已经让德军筋疲力尽。地处奥得河与瓦尔塔河交汇处的屈斯特林,在柏林以东80千米,是通往柏林的门户。它位于苏军在奥得河上的两个桥头堡之间,并且有柯尼斯堡到柏林的主要公路——“帝国1号公路”,是苏德两方争夺的热点所在。朱可夫计划将一南一北两个桥头堡相连后形成一个广阔的兵力集结区域。北部的桥头堡安排给了别尔扎林的第5突击集团军,南部的桥头堡由崔可夫带领的第8集团军驻守。
希特勒派了5个师的兵力从法兰克福对屈斯特林发起了反攻,并试图从南面包围第8集团军。在此之前,古德里安就曾经强烈反对这次并没有把握的反攻。没有坦克,没有火炮,没有后援的支持,这一行为简直是送死,但希特勒一意孤行。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3月22日,德军的第25装甲掷弹兵师在换防部队还没有到来之前就从屈斯特林走廊撤走了,苏军乘虚而入,一时间屈斯特林走廊失守。
就在屈斯特林失陷的前一天,意识到大势已去的古德里安还在帝国总理府的花园里找到了希姆莱,恳切地说道:“我们已经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当务之急,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将国防军从覆灭中拯救出来,停止屠杀、轰炸。现在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已经不能说服希特勒展开谈判,你是唯一一个与中立国保持联系的人,我必须请你和我一道向希特勒要求停战。”
希姆莱当即晃着头表示:“现在说停战还太早!”古德里安的极力要求并没有结果,他料想是希姆莱为了自保而不敢触动希特勒的神经,于是他派党卫军的亲信阿尔文斯莱本到维斯瓦河集团军群找艾斯曼上校打听消息。艾斯曼说:“现在让西方盟军来考虑和平条约为时已晚,他们要的是整个德国。”
3月21日晚上,希特勒说自己想休息几天,他的心脏病让他已经无法支撑。古德里安无奈地说道:“现在元首还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温克将军和克莱勃斯将军都已受伤,元首再不主持大局,整个前线将陷入一片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希特勒的副官走进来报告称施佩尔想见他。希特勒立刻本能地拒绝了这个要求,并且说道:“他只要跟我单独见面就一定没什么好事,不过是告诉我战争失败了。我不想听这个家伙的汇报,他只会带给我痛苦,把他的那些报告都给我锁起来。”此时的希特勒已经不能坦然面对失败,他把一切责任都归咎于其他人。3月初,希特勒得知雷马根大桥失守的消息时,他开始表现得很平静,然而在第2天他却突然发作,一口气下令处死了5名军官。这位喜怒无常的最高统帅永远只知道责怪别人、傲慢无礼、优待党卫军,这一切行为都达到了让军队心理失衡的程度,这完全是咎由自取。
苏联准备好了
3月29日,朱可夫元帅乘专机飞赴莫斯科,但由于天气原因他不得不在下午的时候降落到了明斯克。在那里他与白俄罗斯共产党总书记波诺马年科匆匆见面,商讨军情。天气迟迟没有好转,他只得转乘火车去首都。在克里姆林宫,他见到了最高统帅斯大林,朱可夫直奔主题:“德国人在西线已经完全崩溃,希特勒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盟军,而是将大部分兵力用来抵抗我们的部队。”
朱可夫的叙述完全正确,就在2天前,一直跟随第21集团军群的路透社记者已经报道了英美联军在德国纵深地带前进的过程中没有遭遇任何抵抗的消息,当时斯大林已经有所警惕。
斯大林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进攻柏林?”
朱可夫再次说道:“来的路上我见到了波诺马年科书记,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在2周之内就可以投入战斗,乌克兰第1方面军也没有任何问题。到4月中旬,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扫清但泽和柯尼斯堡的敌人后,可以腾出手来参加会战。”
斯大林听后非常高兴:“很好,那我们就直接进攻,不用再等罗科索夫斯基的军队了。”斯大林说完,走到办公桌前翻出了一封信交给朱可夫,“你看看这个,一个神秘人告诉我西方同盟与纳粹举行了秘密谈判,德国提出的和平建议被英美两国拒绝,但德国很有可能对他们开放前线。”
等朱可夫看完信,斯大林又问他对此事的看法。朱可夫说道:“坦白讲,德国无论采取什么形式的投降都不会给希特勒带来任何好处,除非德国元首发生变动,否则西方同盟不会与德国人交易。我认为罗斯福总统应该不会破坏雅尔塔会议的成果,但对于丘吉尔我没有把握,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斯大林完全同意他的推断。
柏林战役中的苏军第5突击集团军,T-34∕76中型坦克搭载步兵发起冲锋。
3月31日晚,迪恩将军陪同美国大使埃夫里尔·哈里曼和英国大使阿希巴尔德·克拉克·克尔来到了克里姆林宫,将已经被译成英俄双语的艾森豪威尔“SCAF-252”号电报交给了斯大林。斯大林对计划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在地图上标示出了电报中的行动内容,并表示将会与统帅部的将军们商量之后给美英一个答复。他还强调:“德军最后的防线应该在捷克斯洛伐克和巴伐利亚的山区。”这显然是同意艾森豪威尔的判断,这一计划可以将德国一分为二。
迪恩在当天夜里给艾森豪威尔发去报告,客观描述了他所看到的斯大林的态度:“他对我们在整个3月所俘虏的战俘数量表示吃惊,说这些无疑会大大加快这场战争结束的进程。事实上,德国人的意志已经崩溃,现在最多只有三分之一的德国人还想继续战斗,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第2天上午,朱可夫和科涅夫两位元帅来到了克里姆林宫。斯大林请什捷缅科将军念了一份苏军情报部门截获的电报,称巴顿的第3集团军的进攻目标将由莱比锡和德累斯顿转向柏林,而蒙哥马利的部队也将向柏林挺进。甚至还有消息称,盟军已经做好了对柏林派出空降部队的打算。一切的消息都说明英美两国的目标直指柏林。至于那些电报的真假,苏联则宁可信其有。
斯大林忽然问道:“谁会抢先攻占柏林呢,我们能赶在盟军的前面吗?”
1945年3月,苏军乌克兰第1方面军的JS-2“斯大林”式重型坦克突向东波美拉尼亚。
“当然是我们。”科涅夫回答道,“方面军将立即调整部队的部署,我们会采取一切措施拿下柏林。”
斯大林很满意科涅夫的回答,他当然了解他的手下,知道他的思维方式。斯大林显然在用他惯用的方法刺激两队互相竞争,而科涅夫也早想赢过朱可夫,他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朱可夫和科涅夫都介绍了各自的计划,安东诺夫则阐述了总体方案。斯大林只对其中一点觉得不妥,那就是两个方面军之间不应该存在界线。于是他在地图上画掉了位于柏林东南方向的鲁本西部的一条线。他又以命令的方式对科涅夫说道:“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为最后的总攻做好准备,时间最晚是在4月16日,乌克兰第1方面军以坦克为先锋从南部向柏林发起进攻。”
至此,红军的最高指挥部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战准备工作。为了拿下柏林,苏军准备出动250万人的队伍、7500架飞机、41600门大炮和迫击炮、6000余辆坦克参战。与1941年相比,此时的苏联机械化部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比当年希特勒闪击苏联时动用的兵力还要强大许多。
伊万·斯捷潘诺维奇·科涅夫,苏联陆军元帅,柏林战役中指挥苏军乌克兰第1方面军。
这场重要的会议之后,斯大林回复了艾森豪威尔前一天发来的电报,并告知美国最高统帅,美方的计划与苏联的计划完全吻合。他还强调:“此时的柏林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战略地位,红军的主力部队会向南进攻,与西方盟军会师,同时红军会派二流部队来对付柏林。苏联的总攻将会在5月15日之后发动。”斯大林也没有忘记给自己留条后路,“对这一计划,我们将会根据前线的战况发展和变化而有所变动。”斯大林对盟军玩起了赤裸裸的欺骗,有趣的是,斯大林选择回复美国的这一天,是4月1日愚人节。
苏联当然也知道任何的国际合作都存在着分歧,西方盟国也一样存在着政治、军事上的不同之处。尽管许多细节不甚了解,但经过艾森豪威尔将“SCAF-252”号电报发给莫斯科这一事件之后,英国对美国的不满已经愈加难以掩饰。艾森豪威尔在解释他的这封电报时说:“联合总参谋长早已同意他就纯军事问题与莫斯科直接联络。”他没有把柏林放在眼里,并不觉得它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而丘吉尔也不了解苏联最高统帅斯大林为了夺取柏林所下的决心之大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第6章 总攻前夕

“俄罗斯解放军”中的哥萨克骑兵
时间:1945年4月13日
地点:奥得河前线
人物:列兵拉维奇
部队:德军下属俄罗斯解放军第1师
我叫拉维奇,我是一个俄罗斯人,但是我在给德国人卖命。由于种种原因,我在波兰的家庭被无情地毁灭了,包括我的妻子和孩子。后来我被德国人抓去做了劳工,现在我穿上了国防军的军装,在德军的“俄罗斯解放军”第1师服役。我们的将军叫弗拉索夫,他是个高瘦的男人。
现在我跟着大部队正开往奥得河前线。我们的部队非常特殊,军队中大部分士兵都不是德国人,所以上级往往只给我们一些无关紧要的任务。我身边的一些战友,有的投降了苏军,有的做了逃兵,而我还在这里的原因就是我需要食物,我需要生存。
“后面的快跟上了,这是我们证明自己的机会,我们这里很多人都没有打过真正的仗,前面就是苏军的第33集团军,我们要大干一场了。”中尉奥列佛拿着扬声器大声喊道。在我们眼里,他就是个好战分子,也许是因为他是地道的波兰人的缘故。
说实话,我们没有打过真正意义的遭遇战,而且我也不想参与这场战争,因为对面的所谓敌人其实是我们的同胞,总之,我讨厌这场战争。很快我们来到了奥得河畔,大家迅速进入战壕,我坐在里面擦拭着手中的步枪,尽管它有些破旧。德国人并没有给我们配备精良的武器,而且每人配发的子弹也非常有限。但是我们不在乎这些,我们只想着战争早点儿结束。
“大家都精神点儿,俄国人似乎已经发现我们了,大家准备战斗!”军官们忙着做战前动员。我和身边的战友趴在战壕内看河对岸的情况,显然很多事情让我们感到意外。只听见河对岸的扬声器发出了巨大的声音:“俄国的同胞们,我们是你们的家人,你们为什么要帮助那些可恨的德国人,回到我们的身边吧,这里有吃不完的食物,只要你们过来,你们就回家了。”
对面扬声器的声音越来越大,可能是33集团军知道了我们的番号。不远处的一些战友开始蠢蠢欲动,忽然几个年轻的士兵冲出战壕,扔掉手里的步枪,拼命摆着手。就在这时,一串机枪声响起,那几个年轻士兵都倒了下去。开枪的正是党卫军的几个机枪手,我们都惊呆了。
“谁再敢投降,立刻枪毙,都给我狠狠地打!”一名党卫军军官说着举起枪冲着对面的33集团军猛烈开火,我们与“同胞”的战斗正式打响。苏军猛烈的炮火让我睁不开眼睛,只能躲在战壕内拼命地捂着头,那些老兵进行着还击。战斗持续了很久,我们惊人地前进了500米,然而我们的弹药终究是有限的,很快我们又被苏军压制住了。
“大家听好了,全部撤回去!”这时师长比亚琴科命令大家全部退守回去,我跟着战友一边退一边迷茫。而旁边的一个战友听军官们讲,原计划增援的飞机和坦克已经不可能到达这里了。为了避免全军覆灭,大家只能撤退。我的大脑里一片混乱,只是背着步枪逃跑,我只想回家。
“狼人”
4月初,当苏军准备从奥得河向柏林发起最后总攻的时候,德军能做的只有等下去。整座城市充满了疲惫、绝望与不安。只有那些纳粹分子仍然抱有一种必胜的信念,对他们来说,任何形式的投降带来的后果都将是被处死。他们同希特勒一样,认为这里的每个德国人都和他们的命运紧密相连。1944年9月,苏军和西方盟军快速向德国进军的时候,纳粹集团还在幻想,即使他们失败了仍然可以对苏军发起游击战。为此,他们建立了一个抵抗运动组织,叫作“狼人”。
1944年10月,“狼人”这一计划开始启动。与此同时,曾经在乌克兰研究过苏联游击队战术的党卫军指挥官普鲁兹曼被召回,被任命为特别防卫总监察官,他首先是要建成一个司令部。在纳粹集团内,所有竞争派系都想建立自己的机构,而且派系非常多,都想把所有能拉拢的势力全部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在党卫军内也有两大派系,分别是斯科尔兹尼的党卫军特种兵和“狼人”。如果再算上后来的盖世太保,一共有3个派系。
1945年4月,柏林近郊,装备“坦克杀手”式反坦克火箭筒的德军人民冲锋队士兵。人民冲锋队通常装备的都是“铁拳”式反坦克火箭筒,能装备“坦克杀手”已经算很幸运了。
纳粹集团曾经在广播中向全体德国人发出加入“狼人”的号召。他们是这样宣传的:“我们的领土被为非作歹的苏联人、美国人和英国人占领,我们必须铲除他们。而作为德国人,不论什么职位,什么阶层,只要他为敌人服务就必须得到死亡的惩罚。我们的座右铭是征服或者死亡。”就在几天后,希姆莱又发布了一道新的命令:“只要有房屋挂出白旗,那么这间房屋内的男性就必须被处死,而且绝不留情。任何14岁以上的男性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纳粹集团在1918年形成的思维定式造就了“狼人”。如果现在失败,德国绝不会像1918年那样再次崛起。所以,纳粹集团要处死所有的投降者,这完全是为了防止“施特雷泽曼政治”的重演。纳粹集团就是从那次失败中成长起来,并且用它的影响力把德国从失败中拉了回来。
希特勒青年团的小男孩们被派往一些特殊的地区,他们的任务是在那里埋设炸弹和地雷,之后就可以得到食物和住所。他们每个人都完全不了解自己所要执行的任务,而在完成之后他们就各回各家,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当然很多时候,特别是局势比较恶劣之时,他们只能仓促接受训练,很多孩子没有掌握技战术要领,并没有炸死敌人反而炸死了自己。
手持“铁拳”式反坦克火箭筒的德国希特勒青年团“儿童”士兵,丧心病狂的纳粹集团在行将灭亡之际将孩子也推入了战场。
尽管如此,德国党卫军的“狼人”计划还是收效甚微。除了成功暗杀亚琛和克兰肯哈根的市长,以及对平民进行了恐吓之外,基本没有更大的作用。希特勒青年团的团员们在墙壁上写满了标语:“所有的叛逆者都要小心了,‘狼人’正在盯着你们。”到最后,随着盟军的步步逼近,斯科尔兹尼和普鲁兹曼已经不再热衷于这个计划。希姆莱此时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他想通过瑞典进行谈判,所以他要求“狼人”的所有行动只局限于宣传活动。然而,此时戈培尔的“狼人”发报机还在发布游击战的命令。
特殊的部队
在东部前线,苏军的快速推进意味着德国不可能采取任何有效的抵抗措施,而留下来的部队往往都是人民冲锋队的队员。在这样的环境下,“狼人”的宣传活动只起到了一个作用,那就是引起了“锄奸团”组织和秘密警察的密切注意。在西部,“狼人”也很快被盟军击溃。那些“狼人”行动所准备的碉堡只能支撑十几天。希特勒青年团的士兵们在被盟军俘虏后,狂热情绪很快就消失了,变得惊恐、伤心。他们不会服毒自杀,虽然这些毒药是为了让他们从残酷的审讯中解脱出来。实际上,纳粹发给他们那些药丸的真正目的是防止他们叛变。为此,许多人在被派出执行恐怖活动的时候都偷偷逃回了家中。
4月9日,在各个集中营里,党卫军对许多纳粹政权反抗者进行了一次大屠杀。此次的目的是在这些反抗者被苏军释放前就杀掉他们。艾尔斯,这个曾在1939年11月8日试图暗杀希特勒的英雄在达豪集中营遇害;奥斯特将军和海军上将卡纳里斯在福洛森堡集中营被处死;而多纳尼在萨克森豪森集中营被杀害。
纳粹在宣传德军V-2型火箭的时候非常用心,但是那些在奥得河畔等待苏军发起总攻的军官对此却毫无兴趣。现在正是苏联人即将复仇的时刻,而所有的德军官兵都清楚,现在没有任何“超级武器”可以拯救他们。迫于上级的压力,很多德军军官不得不编造更多的谎言来欺骗他们的士兵。“那些威力巨大的‘超级武器’”,“苏军内部出现分歧”,“即将到来的援军”,这些谎言让德军的军心更加涣散。
许多人民冲锋队的队员,还有那些临时组成的部队并没有得到什么“超级武器”,他们只得到了一些特殊的手榴弹,他们管它叫“人民手榴弹”。其实只是一块包着炸药和8号雷管的水泥,这样的手榴弹,与其说是用来摧毁敌人的,倒不如说是用来“自杀”的。
还有一支由军官学校的学员组成的小队,他们看起来似乎更加可怜,因为分发给他们的是1940年从法国军队中缴获的步枪,而且每个人只有5发子弹,更具讽刺意义的是他们将面对的是苏军的近卫坦克集团军。当然不管在任何情况下,纳粹集团永远坚持它的一贯作风。那些非常有气势的名字让部队听起来更有战斗力。比如“冲锋队”,但实际上几乎没有装备任何武器;再看“装甲敢死队”,只能以徒步的方式与苏军坦克对抗。
弗拉索夫将军的“俄罗斯解放军”第1师是所有德军部队中最有理由担心自己被俘的部队。希姆莱毅然决然地把这支部队派往奥得河前线。因为他无法说服希特勒,元首不愿意使用斯拉夫的军队。
战争初期,德军总参谋部就计划建立一支百万人的乌克兰部队,可是希特勒很快否决了这一计划,因为“统治民族”和“奴隶民族”必须分开。此后,德国占领区的乌克兰人受尽了各种磨难,也让德国的这个计划彻底搁浅。4月初,弗拉索夫将军来到了维斯瓦河集团军群司令部,在这里他与海因里希就现在的战局形势做了讨论。
弗拉索夫身材又高又瘦,一对机敏的眼睛让他显得很狡猾。弗拉索夫此时进行了一番非常乐观的演讲,海因里希却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你这样一支刚刚组建的部队在战斗中究竟能有什么样的表现?”
海因里希的担心并没有错,这些俄罗斯志愿者组成的部队会不会在最后一刻拒绝与他们的同胞作战?现在第三帝国马上就要灭亡了,对于弗拉索夫的这些志愿者来说,除了冒险再没有什么可以刺激他们的了。然而弗拉索夫并不想欺骗海因里希,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在集中营的战俘里征召6个师的兵力,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10个。”而他此时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纳粹政府可能不会同意他的这一计划。而且苏联方面对他的部队实行了政治攻势,这对由苏联战俘组成的部队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但是,他必须得到一次在奥得河桥头堡证明自己的机会。
比塞将军为他们的队伍选择了一个不太重要的地区,将他们调到法兰克福南部进行战斗。然而,苏军第33集团军的侦察兵很快就发现了这支部队的特殊身份,他们立刻用扬声器展开了攻心战。4月13日,弗拉索夫正式发起全面进攻,2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向苏军阵地前进了大约500米,可是苏军的炮火非常猛烈,他们只能停止前进。
被苏军吊死的“俄罗斯解放军”士兵,苏军对“叛徒”从不“手软”。
这时,“俄罗斯解放军”第1师的师长比亚琴科忽然发现他们没有得到德军承诺的空中或炮火支援,因此私自将部队撤下阵地。在这次战斗中,弗拉索夫的部队有370人阵亡,其中包括4名军官。得到消息的比塞大发雷霆,克莱勃斯将军直接下令将这支部队撤了下来,并收缴了他们的武器。然而弗拉索夫的士兵们有苦难言,他们的撤退完全是因为缺乏火力支援,他们并不知道德军炮兵正在为迎击苏军总攻节省出他们最后的炮弹。
等待总攻
4月初,奥得河的桥头堡仍有许多零星的战斗发生。此时,苏军突然向德军纵深进行了大踏步的进军,这使奥得河后方的战斗更加激烈。苏军有28个集团军进行了重组,因此一些部队不得不在很短的时间内进行长距离的战略转移。
根据苏联陆军的条令,一个机械化纵队每天的行军距离应该在150千米以上。第49集团军的第200步兵师在25小时内行进了3千米。第3突击集团军的士兵们则非常郁闷,他们被调往波美拉尼亚的战场,而他们更担心的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回到柏林的主战场。有的士兵曾开玩笑地说道:“可能我们到达柏林的那一天,其他的兄弟部队都已经回家了。”作为苏军战士,每个人都不想错过这场战争的最高潮——这也是担负总攻柏林任务的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受其他苏军部队忌妒的原因。
另一方面,随着总攻的临近,苏军内部逃兵的数量也开始增加。这些逃兵大多是刚刚入伍的新兵,多数是波兰人、乌克兰人和罗马尼亚人。随着逃兵数量的不断增加,针对平民的暴力和抢劫也越来越多。一些逃兵会把从德国平民手中抢来的财物装上马车,然后把它们伪装成军需品从前线运回后方。
尾随乌克兰第1方面军的秘密警察部队,仅在4月上旬就抓获了近400名逃兵。据军队内部的一份报告显示,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纪律问题现在非常严重。许多士兵都在战区后方游荡,如果有人问他们,他们会说自己是掉队的士兵,实际上他们都是逃兵,而且偷盗、抢劫、强奸,无恶不作。就在最近的几天内,第61集团军所辖区域内就有600多名逃兵被捕。那里的情况是,军用车辆挤满了所有的公路,除了个别人在执行任务,大部分都是运送抢劫物品的。这些逃兵把车辆停在路边,然后自己到民宅或仓库抢夺财物。而且他们看起来根本不像红军,光从衣着和行动来看很难分清楚官兵与平民的差别,因为这里的士兵根本不服从军官的领导。
为此,“锄奸团”和秘密警察部队展开了对可疑分子的大搜捕行动,贝利亚对他们的评价是“既无能又过于热心”。结果,他们把15万名犯人抓到了秘密警察集中营,可是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在服劳役。他们常常忽略那些非常严重的问题,波兰爱国者的危险程度绝对不亚于纳粹分子。那些在波美拉尼亚和西里西亚战役后残存的小股德军散兵,经常骚扰秘密警察部队。他们在路边伏击落单的苏军车辆,这样可以抢到食物。
面对即将到来的总攻,苏军官兵现在既紧张又信心十足。谢贝列夫刚刚被提升为中校,他在给家里的信中写道:“亲爱的爸爸、妈妈、塔娅,我昨天刚刚参加了一个音乐会,不要奇怪,那的确是一个音乐会,他们是莫斯科来的音乐家。我希望战争能够早一点儿结束,这样我就可以回家和你们团聚。对了,就在这两天发生了几件事。昨天我陪一个从后方来的人到了前线,我们走出了树林,在一个幽静的沙堆上躺了下来。我们面前就是奥得河,可是沙洲还在德国人的占领之下,奥得河的后边就是屈斯特林镇。突然我身边的沙子飞溅起来,伴随着的是一声声枪响,这是德国人在向我们射击。就在2个小时以前,我们的侦察兵俘虏了1名德国下士,他问我自己在哪儿,是朱可夫的军队还是罗科索夫斯基的‘强盗窝’里?我感到这个叫法非常可笑,就对他说,你在朱可夫元帅率领的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里。可是你为什么把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叫作‘强盗窝’呢?那个下士回答,因为他们在战斗中从来不守规矩,所以德军士兵都这么叫。还有一件事,我的副官科瓦连科的手臂受了伤,随后被送进了医院,没想到的是他自己逃了回来。我训斥了他,可是他说,这是在剥夺他与战友们分享首先进入柏林荣誉的权利……”
就像上面所说的,对于大多数忠诚的苏军官兵来讲,他们最担心的还是西方盟军的推进速度。第69集团军政治部警告他们的士兵:“我们现在的推进速度过于缓慢,这样一来,德国人可能会向美英投降。”
第4近卫坦克集团军的共青团员们,会帮助那些不识字的士兵给家里写信。更让他们自豪的是他们用自己的钱买了1辆T-34坦克,而他们的坦克已经摧毁了敌人的几辆坦克和装甲车,并且用履带碾死了许多德国人。另外,在党员会议上,所有的党员都提出,每个人都有责任站出来反对抢掠和酗酒。与此同时,炮兵团应该特别注意补充伤员留下的位置,因为一旦攻入柏林,苏军的伤亡将更加巨大,那时所有的炮手都将暴露在德军的火力下。现在,每个炮兵团都训练了一批预备队员。为了保密,每到一处,那里的居民就被送到后方。而且,军队中也开始实行无线电管制,每部野战电话上面都被贴上标签:不该说的不要说。
另一方面,德军也在积极备战,因为对于德军来说这已经是“最后一战”了。任何人,不管这个人的军衔有多高,如果不能完成任务,连他的家庭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此后,德军发布了一份有关处死柯尼斯堡指挥官拉施将军的通告,他将被绞死,而他的家人也被视作叛徒而被捕。
奥得河的危机和东普鲁士的挣扎对柏林的士气产生了极大的影响。4月2日,苏军对柯尼斯堡展开了猛烈的炮击。炮兵上尉伊诺泽姆采夫在日记中写道:“我的炮兵将1座碉堡打成了‘碎石堆’,共发射了60枚炮弹。”而苏军秘密警察最担心的是,将会有德军士兵趁着混乱的战事从城里逃跑。柯尼斯堡中被困的德军士兵都穿上了平民的衣服逃出城,所以东普鲁士的证件检查工作必须进一步加强。
柯尼斯堡进攻战役示意图
4月7日,伊诺泽姆采夫在他的日记中写道:“空袭十分有效,我们使用了燃烧弹。就算建筑物中只有1个德国人,他也会被大火赶出来。我们没有进行任何巷战,柯尼斯堡之战将会成为攻占大型城市的经典战例。”
第2天,他的战友萨万诺夫在战斗中身亡,整个炮兵团为他鸣炮表示哀悼。整个城市受到了极大的破坏,无数的士兵和平民被埋在了废墟中,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恶臭——这是由上万具尸体在瓦砾堆下腐烂而造成的。拉施知道他们此时已经没有任何获胜的希望了,无数的伤员挤满了城市中每一个能用的地下掩体。第43集团军和第11近卫集团军攻占了这座城市,此时萨姆兰半岛和柯尼斯堡之间的道路已经被切断,德军仍在试图突围,但是由于组织混乱,这次反攻最终还是失败了。猛烈的炮火截断了许多出城的道路,当地的纳粹集团领导人要求所有平民集合起来准备突围。可是当他们准备集结的时候,被苏军的炮兵观察员发现了,他们最终也没能逃脱苏军炮火带来的灭顶之灾。
现在只有火箭弹爆炸时的火光还依稀可见,城市已经完全被浓烟笼罩。那些活着的平民把白床单挂到窗口以示投降,有的甚至还试图夺下德军士兵手中的武器。现在的拉施明白,这座城市已经到了尽头,援军的到来早已成为一种奢望,他不想让那些难民和市民再遭受更多的痛苦了。现在只有党卫军还想着继续作战,但是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4月10日上午,拉施和其他德军军官来到了华西列夫斯基元帅的司令部,决定投降,幸存的3万名德军士兵也随之放下了武器。一瞬间,他们的手表和其他物品立刻被苏军士兵洗劫一空。
在这座弥漫着浓烟的东普鲁士首都,俾斯麦铜像的头颅被炸掉了半边。它用那仅存的一只眼睛注视着指挥交通的苏军女兵,注视着四处穿行的苏军车辆,注视着那一群群苏军巡逻士兵。也许它在问:“俄国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是谁允许他们进来的。”
苏军对柏林的总攻可能会在任何时候开始。4月6日,德国驻维斯瓦河集团军群司令部的战争日志上记录着:“第9集团军的前线上,苏军的活动十分频繁,坦克发动机和履带的声音不时从屈斯特林西南的登陆场区和基尼茨的西北部传来。”所有这些征兆都可以断定,苏军对柏林的进攻将在2天内开始。然而5天过去了,他们仍是等待。
1945年4月,柏林地区,波兰第1装甲军第25自行火炮团的JSU-152型重型自行火炮跨过尼斯河。
4月11日,克莱勃斯将军在措森致电海因里希说:“元首认为4月12日或13日,苏军将对维斯瓦河集团军群展开进攻。”第2天,希特勒让克莱勃斯打电话,再次通知海因里希:“元首的直觉告诉他苏军的进攻将在4月13日或14日开始。”
最可笑的是,希特勒在1年前就曾试图预测诺曼底登陆的日期,但是他失败了。现在他又想用自己的预测给他的崇拜者们一个惊喜,这似乎已经成了他能够证明自己仍然控制着局势发展的最后几种手段之一。
4月12日晚上,柏林交响乐团进行了最后一次演出。组织这次演出的是施佩尔,他邀请了海军上将邓尼茨和希特勒的副官贝洛上校。虽然现在的柏林电力早已中断,但大厅里仍然被蜡烛照得十分明亮。“音乐能把我们带到另一个世界”,贝洛说。
现场演奏的曲目包括贝多芬的小提琴协奏曲、布鲁克纳的第八交响曲和瓦格纳的《诸神的黄昏》中的最后一幕。这段脱离现实的短暂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尽管瓦格纳的乐曲没有将听众们拉回到现实当中。但是演出结束之后,纳粹党人员就组织了一批希特勒青年团士兵站在剧院门口,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个装满了氰化物小罐的篮子,并将这些罐子分发给了每一个出来的听众。
一直到了4月14日,苏军的进攻仍然没有开始。希特勒在这一天向维斯瓦河集团军群下达了一道命令:“任何玩忽职守的人都将被作为人民的叛徒对待。”
可是命令后面的部分严重歪曲了历史,因为他以土耳其人在维也纳被击败作为参考。“而现在的布尔什维克人一定会和当初的亚洲人遭受的命运一样。”
第2天,一个名叫博尔科夫斯基的16岁男孩讲述了他在安哈尔特车站列车上看到的情景:“当时所有人的表情里都充满了恐惧,他们的心里是多么愤怒与绝望,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狠毒的咒骂声。可是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安静’,他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嘈杂声。我们都吃惊地看着那个脏兮兮的小个子士兵,他戴着2枚铁十字勋章和1枚金质的日耳曼勋章。在他的袖子上还镶着4个金属坦克的臂章,这表明他曾经近距离摧毁过4辆坦克。‘我想告诉你们一些事情’,他突然喊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即使你们不想听我说些什么,也请你们停止抱怨。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必须赢得这场战争,所以我们绝不能丧失勇气。如果让俄国人赢得了这场战争,即使他们只做一小部分我们曾在苏联土地上做过的事情,那么在近几个星期内,这片土地上就不会有任何活着的德国人’,这时的车厢突然变得安静了。”
第7章 轰炸泽洛高地

泽洛高地上的苏军英雄纪念碑
时间:1945年4月15日
地点:奥得河畔泽洛高地
人物:中士瓦格纳
部队:德军第27伞兵团
就在昨天,我们的主力部队已经撤回到第二道防线,而第27伞兵团和另一支兄弟部队被推上了前线。从战友的口中得知,苏军已经到达了奥得河畔。
此时,我和几个战友正在战壕里喝着葡萄酒,几个士兵还在忙碌地加固着阵地。根据上级的命令,我们镇守着所谓的第一道防线,我知道大部队的后撤,迎接我们的或许只有死亡。
“头儿,我们的大部队怎么都撤出阵地了,那我们在这里有什么用?”一个士兵有些醉意地直盯着我的眼睛不解地问道,“对了,那些‘锈’得都拿不起枪的人民军老家伙也来凑热闹,上头是怎么安排的?”
我将手里的葡萄酒喝光把空瓶扔得远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东倒西歪的士兵们说道:“炮灰,你们懂吗?我们就是炮灰。”
“俄国佬到底想干什么?他们是不是要进攻柏林?”士兵们一个个睁大了眼,脑海里一幕幕闪烁的片段让他们知道,即使是炮灰也必须阻止苏联人的进攻。
就在我们还在为做炮灰感到难过的时候,河对岸亮起无数信号弹。我的周围飞溅起几米高的尘土,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整个阵地。仅几秒钟的时间,我们就完全说不出话来,我和几个战友只能趴在战壕里,尘土将我们埋了起来。我拼命地用手将土块从我的身上扒开,可是马上又被掩埋。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们不是被飞溅的弹片击中就是被活埋。
我还是坚持着探出了头,整个天空被火光笼罩。在河对岸,无数的白光照射这里,让我无法睁开眼睛。我的周围没有丝毫生命的气息,浓烟笼罩,尘土飞扬,大群的鸟受到惊吓飞向空中,周围都是持续的嗡嗡声、爆炸声。我的耳朵有些疼,我不知道它们是否还起作用,我试着用手捂住它们,但我的耳朵还是疼痛不已。
我勉强挣扎着逃向第二道防线,四周都是死尸,耳边隐约听到呼喊声:“向柏林冲啊!”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顾向前跑。看到还有一些年轻的战士捂着头痛哭起来,我大声喊道:“快跑,苏军杀上来了!”那几个士兵并没有理睬我,看得出他们已经失去了勇气。我听到几声清晰的枪响,隐约感到身后有个人跟着我跑,我头也不回地说道:“好样的,跟上我,我们马上就可以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可是直觉还是让我感觉到不对劲儿。当我转过头的时候,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这是一个苏联人。他们进攻的速度让我吃惊,我猛地蹲下身子滚到了旁边的战壕内。我的肩膀中了一枪,痛苦地趴在战壕内等待着死神的审判,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醒来,身上又盖满了尘土,耳边的爆炸声已经变得稀少。我努力地从战壕中爬出来,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苏军大批坦克发出刺耳的轰隆声在我的身边开过,无数苏军士兵迎面而来。我跪在地上举起双手,苏军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地从我身边跑过。我知道,跟攻入柏林的诱惑比起来,此时的我们连炮灰都不是。
炮轰德军第一道防线
苏联各路集团军按照计划纷纷向柏林逼近,他们期待已久的时刻已经到来。面对泽洛高地和奥得布鲁赫的整个德军防线,苏军第8近卫集团军指挥官崔可夫将前沿的观察指挥所设在了屈斯特林登陆场。可是红军元帅朱可夫的一个决定让他非常不快,因为朱可夫也即将到达这个指挥所,观察这重要的第一波轰炸和攻击行动。崔可夫将接待任务交给了梅列日科,要知道这位参谋官自从斯大林格勒会战后就跟随着他,而此时的梅列日科必须穿过奥得河,这样他才能把司令员朱可夫和他的随行人员领到阵地上来。
崔可夫早早地等在外面,远处朱可夫的车队全部闪着大灯,所有人都能看见一支车队在向这个方向移动,这让崔可夫非常恼火。那是在1942年的冬天,崔可夫率领的第62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会战中英勇战斗,取得了不可磨灭的功绩。然而剩下的日子里,红军似乎将所有的注意力和荣耀都给了朱可夫,这让被低估的崔可夫对朱可夫有了明显的偏见。而更甚的事情就在最近,由于崔可夫攻占波兹南堡垒消耗了大量时间,朱可夫对他进行了责难。同样,崔可夫也反击称苏军早应该在2月初就打到柏林城下,朱可夫听了这样的埋怨也非常恼火。
在前线,炊事班的老兵将热腾腾的汤盛给那些即将进行战斗的士兵,也有些士兵在冰冷的战壕内,喝着上级发下来的伏特加酒。在指挥所内,通信兵紧张地忙碌着,他们跑进跑出传递信息,电话铃声不停地响着,所有这一切都预示着大战的来临。
此时朱可夫已经来到了指挥所,陪同他的是方面军政治部主任捷列金和炮兵司令卡扎科夫。朱可夫在崔可夫的引领下从山头周围的小路进了指挥所,这是在山崖的一边由工兵们抢工挖出的掩体。而剩下的时间只有等待,但似乎更加漫长。崔可夫陪同朱可夫开始喝起热茶,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想法。
柏林外围的苏军152毫米重型榴弹炮阵地
由于苏军的绝对优势加上苏军火炮的巨大威力,如今的朱可夫似乎低估了即将面临的困难。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大约有700万发炮弹,而在第1天就发射了123.6万发。卡扎科夫将军的整装部队有8983门火炮,由重型迫击炮、152毫米重型榴弹炮、“喀秋莎”火箭炮组成,每千米就有270门火炮。
朱可夫每次进行大规模作战都会亲临前沿阵地,这样可以更好地研究地形,不过他的这个习惯做法受到了斯大林的“批评”。迫于压力,朱可夫这次没有前往前线,而是依靠士兵拍摄的前线照片研究战略部署。然而从平面图像看到的泽洛高地并不能显示出它对奥得布鲁赫桥头堡形成的威胁。更让朱可夫兴奋的是,他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攻击开始的瞬间,如果用强光让德军士兵短暂“失明”,这更有利于发起进攻,于是他将143盏探照灯连夜运到了前线。
距离发起总攻还有3分钟的时候,朱可夫和他的将军们走出掩体,他们穿过崎岖的小路到了山顶,这里是一个用伪装网遮盖起来的观察所,而山下就是奥得河畔。由于是清晨,河上还有一层很重的雾。朱可夫打开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正好是莫斯科时间早上5点整。
就在这时,一声声巨响响彻云霄,近万门火炮将整个战区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这可以说是整个战争中规模最大的一次炮击。苏军的炮兵们陷入到一种疯狂状态,大地的颤抖让他们感到震撼。身经百战的苏军炮兵对这样的进攻或许并不陌生,然而这一次炮击让他们自己都为之动容。就连指挥官都捂上了耳朵,来不及发出命令。炮手们都张大了嘴,用来平衡炮声对耳膜的破坏,他们只知道把所有的炮弹都打出去。
德军奋力抵抗
在苏军火炮第一波大规模轰炸之后,趴在战壕内的德军士兵缓过神来,他们马上发出警报。这些极少数幸存下来的德军士兵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都说只有“地震”才能与这次炮击的威力相比,有一部分士兵甚至丧失了听觉。即使是在后方用望远镜和潜望镜观察前线的德军,也明显感觉到大地在颤抖。
但是,让苏军没有想到的是,虽然泽洛高地的每寸土地都经受了炮火的轰炸,可是德军的伤亡并没有预期的那么大。一名在屈斯特林南部被俘的红军战俘向德军交代了相关情报,海因里希将德军第9集团军的主力撤往了第二道防线,而此前在法兰克福南部地区和苏军第33集团军对峙的德军被当成炮灰扔到了前沿。这么做是为了保存正规军的实力,充当“炮灰”的人民冲锋队大部分队员都是一些老年人,有些人甚至根本没有武器。
苏军面前的德军没有丝毫抵抗,这让朱可夫非常高兴。在他看来,德军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能力。经过这半小时的炮击,德军阵地上不可能还有活着的人。他下令发起总攻,几千枚信号弹打向空中,苏军年轻的女兵们看到这些信号弹,打开了143盏探照灯,整个前线顿时犹如白昼。
德军士兵面对这样的场面,都感到非常惊讶。他们甚至认为探照灯的灯光是一种能令人致盲的新型武器。而不知道实情的苏军先遣队,认为这些灯光是防止他们后退的手段。
苏尔汉尼什维利上尉率领的苏军第3突击集团军正在猛烈进攻,看到这样强烈的灯光,他更加确信这是上级在要求他们只许前进、不能撤退。显然朱可夫对自己的这一“发明”非常自豪,但实际效果可能恰恰相反——所有的光束都被炮火扬起的烟雾、尘土反射回来。这些探照灯除了迷惑了德军之外,也让苏军士兵不知所措。前线的战地指挥官们为此要求关闭探照灯,可是刚一关闭,又有人命令打开,苏军军阵开始变得混乱。
当然,朱可夫还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这一点即使在后来他也不肯承认。那就是苏军对德军第一道防线的轰炸完全没有收到效果,因为德军主力并不在那里。在战斗打响之前,就有一些参谋人员向他建议,应该直接打击德军的第二道防线。现在苏军的进攻被德军的第二道防线拦住了,这让朱可夫非常尴尬。
另一方面,崔可夫的第8近卫集团军从屈斯特林桥头堡左翼发起攻击,别尔扎林的第5突击集团军从右翼展开进攻。斯大林也同意了4天前朱可夫想要改变大本营的行动计划,第1近卫集团军支援崔可夫,第61集团军和波兰第1集团军在朱可夫的右翼,在别尔扎林右侧是第2近卫集团军、第47集团军和第3突击集团军。
然而,苏军现在只能顶着敌人猛烈的火力困难地穿越奥得河,一直到对岸根本没有任何屏障可以利用。虽说先头营使用的是美制水陆两栖突击车,可是大部分苏军士兵还是要划船渡河。整个过程中伤亡惨重,被德军击中的小船沉到了河底。德军顽强的抵抗让苏军吃了大苦头,苏军第12近卫步兵师的1个营艰难地渡了河,可是全营仅剩下了8个人。朱可夫的左翼是第33集团军、第69集团军,他们的任务是阻断德军守军与外部的联系。由于雷区的阻挡,朱可夫的坦克部队很难前行,于是他让步兵先冲过雷区。很多苏军士兵都对朱可夫以步兵蹚过雷区的命令感到失望。
唯一进展顺利的是苏军第8近卫集团军,他们顺利地通过了德军的防线。苏军第16航空集团军的飞机超低空飞行,对德军的战壕阵地进行了猛烈的轰炸。另外,第18航空集团军派出大量重型轰炸机对德军纵深目标和通信设施进行了轰炸。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在这一次的轰炸任务中共派出6500架飞机,可是整个行动对德军的防御阵地并未造成严重打击。因为当时的尘土和浓烟,加上河面上的一层薄雾,很大程度上降低了能见度,让苏联空军对地目标不是太准确。德军部队只有第9集团军遭受了重创,他们弹药缺乏,而艾特扎斯特多夫的弹药库又被苏军炸毁。
坚守阵地的德军士兵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他们的正面到处都是炮火扬起的烟雾和尘土,河面上的薄雾也阻挡了视线。面对苏军的轰炸和探照灯,德军中的新兵感到非常恐惧,很多人只能藏在战壕里双手抱头、瑟瑟发抖,只有老兵还在一直开火还击。然而,糟糕的能见度让他们的射击变得毫无意义。他们只能听见苏军冲锋时的呐喊声,以及苏军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但是看不见苏军的人和坦克都在哪里。
在苏军冲锋过程中,反坦克炮和榴弹炮很难跟着步兵一起前进,因为大规模的轰炸让道路受到了严重破坏,“喀秋莎”火箭炮也无法通过这样的道路。德军对“喀秋莎”火箭炮的畏惧是由来已久的,那些德军战俘被送往苏联后方,当他们看到这种火箭炮时竟然不敢过去,这让苏军炮兵非常得意。
当得知泥泞的道路让苏军的车辆陷入瘫痪时,朱可夫在屈斯特林登陆场的观察所里大发雷霆。这些车辆都在等着别尔扎林的第5突击集团军和崔可夫的第8近卫集团军先行通过,苏军的前进脚步就这样被彻底放缓。因为崔可夫的部队在奥得布鲁赫停滞不前,朱可夫当着所有参谋长的面对他进行了痛斥。
部队推进速度的缓慢让朱可夫感到忧虑,也害怕因此而遭到斯大林的斥责,他决定改变作战计划。最开始的计划是等步兵到达泽洛高地,打开了德军防线的缺口后,坦克集团军再向前推进。可是现在的朱可夫等不及了,他命令坦克部队尽快投入突击行动。崔可夫对此举感到惊讶,或许一场巨大的混乱即将到来。
下午3点钟,朱可夫向斯大林汇报他的决定。斯大林非常严肃地批评了朱可夫对敌军形势估计不足,本以为马上逼近柏林,可还在泽洛高地。而另一方面的科涅夫似乎更顺利些。卡图科夫率领的第1近卫集团军负责攻击泽洛高地,而第2近卫坦克集团军负责攻击新哈登贝格地区。在进入战斗之后,这支坦克集团军的指挥官波格丹诺夫感到非常惊讶,苏军炮兵部队在坦克提前行动后就失去了机动空间,糟糕的路况让他们更加难以前进,而前线的那些坚固堡垒却都要靠炮兵进行打击。结果正如崔可夫预料的,成千上万的装甲车和坦克拥堵在一起,整个战场一片混乱。负责指挥交通的士兵完全没了头绪,对横七竖八的车辆束手无策。
正在进行齐射的苏军“喀秋莎”火箭炮,德军将这种恐怖的武器称为“斯大林管风琴”。
新哈登贝格的战斗异常激烈,德军士兵使用反坦克手雷向苏军坦克发起进攻,加上掩体内部署的88毫米反坦克炮,使波格丹诺夫的苏军坦克损失惨重。德军第111教导旅1个突击炮连从浓烟中杀出,摧毁了大量苏军坦克。作为攻击前锋,格纳特的单车就摧毁了7辆,第2天他的战绩达到了44辆,海因里希后来授予他“骑士勋章”。
经过艰难的进攻,苏军的坦克集团军先头旅终于到达了泽洛高地,他们开始向山顶冲锋。可是山崖陡峭,道路崎岖,苏军坦克没有头脑地前进着,时不时就会受到德军要塞的攻击。同时,科涅夫的部队沿着多尔吉林—弗里德斯多夫公路挺进,其先头旅遭到了重创。德国党卫军第502重型装甲营带着他们的“虎王”式重型坦克坚守阵地,沟渠阻碍了苏军坦克前进的速度,双方展开了坦克大战,苏军伤亡惨重。
柏林战役中,德国党卫军第503重型坦克营装备的“虎王”式重型坦克,即使是苏军的“斯大林”式重型坦克也难以与其一对一地进行较量。
与此同时,在新哈登贝格和泽洛高地之间,被戈林吹得神乎其神的德军第9伞兵师,被苏军的攻势吓得屁滚尿流,而他的第27伞兵团早早地将指挥部从洛斯古索转移到树林里。当天早上,苏军就展开了大规模轰炸。芬克勒留在前沿指挥所通过电话与后方联系,但是他的汇报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因为烟雾让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当年轻的空降兵从前线纷纷退下来的时候,甚至已经扔掉了手里的武器,一切都说明德军前线正在溃败。
霍恩措伦是德军设在柏林的防御指挥部,那天早上巨大的轰炸声波及到柏林东部60千米的范围,犹如一场小型的地震。长期以来处于安静生活的德国人感觉到房屋在震动,人们跑出房屋在大街上奔走相告,他们没有想到苏联人来得这么迅速。在柏林,人们开始变得恐慌,尽管希特勒对奥得河的防线充满信心,可是街道上临时建起的防御据点和路障让所有柏林人明白,那只不过是一个谎言。此时,戈培尔发表了一份冗长而充满激情的演说,让所有柏林市民放心,苏联人到不了这里。然而,对于柏林市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在家里储存大量的食物和水,因为他们感觉到苏军已经越来越近了。
在措森的德军地下指挥所,克莱勃斯将军疲惫地喝着苦艾酒,旁边的电话铃声一直响着。现在很少有前线的指挥官向这里汇报情况了,因为苏军的地面炮火和空中打击摧毁了前线指挥所并破坏了通信设施。可是帝国总理府地下避弹所的布格多夫电话逐渐增多,他们需要了解更多的前线情况。就在上午召开的前线会议上,所有的军官都希望撤退,现在的措森岌岌可危。乌克兰第1方面军如果突破了尼斯河,将直接杀到这里。希特勒曾经说过:“苏军对柏林发起攻击完全是假的,他们要的是布拉格。”而舍尔纳陆军元帅也得到了希特勒给他的3个德军装甲师。第9集团军司令巴塞非常需要这3个装甲师,因为他的3个主力军坦克数量已经明显不足,这包括党卫军第11装甲集团军、第101军、第56装甲军。目前这3支部队只能被动地挨打,消极防守。在法兰克福南部的德国党卫军第5山地军虽然没有受到苏军两大方面军的攻击,但是他们也与苏军第69集团军交上了火,好在他们成功地守住了阵地。
泽洛高地和奥得布鲁赫的战斗仍在继续,由于能见度依然很低,苏德双方展开了近距离的厮杀,德军伤亡惨重。苏军对当天的战役做了总结,发现他们犯了很多错误。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5突击集团军通信状况极差,而指挥官在不了解情况的状态下胡乱发布命令。加密的信号太多,许多紧急的信息指挥部无法解密,贻误了战机。另外由于上级指挥部的压力,很多下属指挥官都虚报战绩。首先是朱可夫在电话里责骂集团军司令官,然后集团军司令官将怒气发泄到下属的军长和师长身上。别尔扎林将军曾得到了第26近卫步兵军的好消息,称他们已经占领了村庄,向前推进了2千米,然而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苏军第248步兵师受到了重创,其中1个团全军覆灭。苏军的另外1个师,其下辖的1个营还迷了路,导致整个团的进攻时间被推迟。好不容易等到进攻开始,他们却找不到德军的炮兵阵地在什么地方,各团之间也失去了联系。苏军士兵只顾前进,却被德军的炮火猛烈攻击而伤亡惨重。更可笑的是,苏军在这次战斗中出现的伤亡,有一部分是来自己方火炮的误伤,而且这已经不是苏军第一次“闹乌龙”了。
与此同时,苏军的第8近卫集团军也受到重创,然而失误不能归咎于崔可夫,问题是出在朱可夫身上。德军的第一道防线被强大的苏军炮兵摧毁,苏军步兵得以顺利通过。但是德军第二道防线完好无损,即使后来苏军航空兵对其进行轰炸也没有将其彻底摧毁。而且,苏军轰炸机还造成了大量己方士兵的伤亡。这是因为苏军没有很好地利用信号弹引导空军进行支援。苏军有白色和黄色两种信号弹,然而在战场上,黄色信号弹往往不够明显,出现误伤的情况也就非常正常了。同时,由于猛烈的炮击和轰炸使前线变得坑坑洼洼,导致炮兵牵引车跟不上突击部队的脚步,因此炮兵也没有及时到位。更可怕的是,苏军的医疗条件非常恶劣,整个苏军前线居然只有4个手术台,有的伤员躺在阵地上十几个小时也没人处理。
在奥得河畔的法兰克福南部,苏军第33集团军被德国党卫军第5山地军困住了。显然这里的伤员也无法得到更好的救治,最后苏联军官用枪威胁德军战俘,让他们将伤员转移并带回弹药。苏军政治部对前线的这种状况非常吃惊,当时的苏军军官被痛斥。实际上,苏军并不是很关心自己的伤员,因为战斗开始就意味着“自伤”情况的发生。
朱可夫对泽洛高地的进攻并不是非常成功,作战计划和指挥都不完善。然而苏军士兵的坚韧、不怕牺牲的精神化解了这一切。而德军方面,海因里希和巴塞将军不比朱可夫好过多少。德军最为正确的决定,就是在苏军炮火到来之前,将主力部队撤到了第二道防线,避免了重大损失。最初,战斗的局势让很多高级将领仍然相信希特勒的判断。但是,当苏军突破了德国党卫军第11装甲集团军的阵地,并且切断了德军第101军和第56军的联系时,戈培尔幻想的“铜墙铁壁”就已经开始瓦解了。
1945年4月,苏军的ZiS-3型76.2毫米反坦克炮正准备向德军据守的泽洛高地开火。
科涅夫快速推进
就在朱可夫步履维艰的同时,科涅夫元帅的部队却正在快速挺进。他的前沿指挥部设在了波兰的布雷斯劳,正在对西里西亚地区的首府进行着艰苦的包围战。紧张的战斗局势让科涅夫来到了普霍夫的第13集团军观察哨。由于观察哨在敌军有效射程内,他们只能通过潜望镜观察。克拉索夫斯基率领的第2航空集团军飞过了尼斯河,并投掷了大量的烟雾弹,导致德军第4装甲集团军失去了进攻方向。苏军的先头部队立刻开始猛攻,第一批成功登陆尼斯河的士兵插起了小红旗,以鼓励其他的兄弟部队。当他们到达浅滩,那些有经验的老兵将武器举过头顶涉水而行,工兵们跳入水中开始搭建浮桥。第一批步兵营成功登岸之后,苏军的SU-85自行反坦克炮也上了岸。
1945年4月,波兰第13突击炮团装备的苏制SU-85自行反坦克炮正在前进。
苏军的轰炸和快速登陆,让把守前线的德军士兵无法抵抗,他们很多人开始四处逃跑,一些无路可逃的德军士兵趁着混乱向苏军投降。苏军很快在桥上架设了缆索,这样他们的T-34坦克就可以渡河增援步兵。紧接着根据命令,苏军第3、第4近卫坦克集团军要抢渡施普雷河。不久后,1座60吨重的桥梁架设完毕,列柳申科率领的第4近卫坦克集团军开始渡河。苏军全速前进的先头坦克部队与德军第4坦克装甲集团军的第21装甲师发生战斗。南部的第52集团军和波兰第2集团军也成功渡过尼斯河,他们的任务是前往德思沃顿。
科涅夫率领的部队在第1天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战果,他的先头部队离施普雷河已经不远了。唯一的不足之处是苏军的通病,那就是伤员依然没有及时送往后方治疗。在深夜,科涅夫通过无线电向斯大林报告,乌克兰第1方面军的进攻非常顺利,计划非常成功。斯大林在电话里称赞科涅夫,并提到了并不顺利的朱可夫。斯大林又向他下达了新的指示,让他向吕本发起进攻。吕本就是科涅夫和朱可夫的进攻分界线,这样一来,乌克兰第1方面军就可以从南部攻入柏林。
斯大林下达这项指令的意图是让科涅夫封闭从采伦多夫通往柏林的道路,采伦多夫是美军进攻柏林的必经之路。3个小时前,在苏军召开的会议上,安东诺夫将军根据斯大林的指示,向美国人给出了解释。美国人很关心苏军对柏林发动的全面进攻。然而,安东诺夫还是放了“烟雾弹”,他说道:“苏军的行动是对柏林中部地区进行的侦察,为的是了解德军在柏林城的防御情况,而并不是像英国和美国所想的那样。苏军对柏林没有什么企图,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
第8章 元首的滑稽生日

在盟军的战略轰炸之下,柏林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时间:1945年4月20日
地点:柏林城内防空洞
人物:榴弹炮炮手下士科尔
部队:德国党卫军第11装甲掷弹兵师
连续数天的空袭让防空洞里的我们更加恐惧。白天,柏林上空是美国人,晚上则是英国人。一个非常有特色的亚文化群体慢慢开始壮大,就像个“部落”一样,无论你是富有还是贫穷,都必须待在这里。柏林城内有很多这样的“部落”,它们形成了一个似乎畅通的地下网络。就像我,一个德军装甲师的炮手,一个失去左腿的残疾人,一个背叛了国家的逃兵,一个只想过上和平生活的德国人。
“科尔,喝点水吧,这是玛丽亚刚刚打回来的水,她准备再出去一趟。”萨拉大妈扶着我坐起来,把一个有些破旧的碗递到我的面前,我一口气喝掉了所有的水。
“谢谢,我不知道如何报答您,我跟您说过了,我没有被丢弃在路上,没有被俄国人的坦克碾死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说着我又把碗还给了萨拉大妈。
在这里我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因为在防空洞内不能有一个士兵的存在。我只能欺骗她,说我是一个劳工,工作的厂房被美军炸毁了,我也失去了左腿。当然她们不知道我是从战地医院爬出来的,我不想打仗,我只想安静地生活。
我脱去了那身军装,我讨厌它,就像讨厌我的元首,那个人。直到我努力地爬到了防空洞的入口,几个好心人把我抬到了这里,而萨拉大妈听了我的遭遇后接受了我。玛丽亚是她的侄女,她的家人全死了,只剩下她和她的姑妈。我知道,在外面打水是多么危险,空中盘旋的轰炸机随时都会炸死留在地面上的人。就在柏林西南部的赫尔曼广场,很多人在卡斯德特百货商店外排着队,周围到处都是横七竖八、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们都是在抽水机前排队时被炸死的。这是我曾经亲眼看到的景象,然而我不敢把它联想到那个美丽善良的玛丽亚身上。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收音机的声音,尽管声音有些嘈杂,但依旧能听出这是英国BBC广播电台的播音。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似乎在寻找那些跟自己命运有关的东西,可结果往往是让人绝望的。我们的部队节节败退,当然一个重要的消息也出现在英国人的广播里,那就是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叫他“那个人”。当然我早已忘了那个人的生日,就像我早已忘记自己曾是一名士兵,一名为国家流过鲜血的士兵,但那又能如何呢?
时间过去了很久,也许是到了晚上,玛丽亚仍然没有回来。我从萨拉大妈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答案,她木讷的眼神似乎有说不出的话。
“也许,是的,玛丽亚可能去了另外一边的防空洞,也许,她明天就会回来。”我有些迟钝地说出了这些安慰的话。
“也许,你说的对,她只是走丢了。”萨拉大妈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终于哭了出来。这时几个身着黑色军装的卫兵荷枪实弹地走进了防空洞,他们四处搜寻。我认出了这些党卫军的士兵,我把身子往下缩了缩,萨拉大妈似乎看出了什么,用身体将我挡住,也许此时,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又或许,她早就知道……
没有宴会的生日
现在的柏林城已经被苏军包围,城内到处充满了死亡的气息。4月20日是星期五,所有德国人都该记住这个日子。而上帝似乎也在“眷顾”着这座城市,柏林难得连续4天都是好天气。这样的好天气也会让市民们走上街头,相互问候。在这样一个多事之秋,所有人都希望奇迹出现。当然,这一切都没有一个人重要,他就是阿道夫·希特勒,德国人敬爱的帝国元首,这一天正是他56岁的生日。然而,如今也许只有那些狂热的纳粹分子才会记着这一天。他们热烈地庆祝着,在建筑物的废墟上换了新的纳粹旗帜,旁边的标语写着:向帝国元首致敬!
就在6年前,黑克教授送给希特勒1个重约1230克的鸵鸟蛋当作生日礼物。每年的这一天,帝国总理府都会收到大量的生日礼物。可是现在,战争导致邮政系统彻底崩溃,元首的生日包裹和信件都很少,更没有鸵鸟蛋作为生日礼物,柏林动物园也被战火破坏,里面的动物现在都在挨饿。
一大早,柏林上空的防空警报就接连响个不停,因为盟军也非常清楚这一日期的意义。他们早早地派来了大量的轰炸机,在柏林上空进行大规模的轰炸,以此来向伟大的帝国元首“祝寿”。由于苏军已逼近柏林,为了避免误伤,盟军即将停止对柏林的战略轰炸,这着实值得柏林市民们“庆祝一下”。
此时,戈林被罗科索夫斯基的轰炸惊醒了。他在柏林北部的别墅内,看着自己多年洗劫而来的财物装满了1辆卡车,护送卡车的是一支机动摩托先遣队,戈林目送着他的财物离开。随后,他亲眼看着工兵炸掉自己的别墅。然后,他头也没回地坐上了去往柏林的豪华轿车,他急着为元首过生日。
1945年,飞抵柏林上空的美军B-17“空中堡垒”式轰炸机机群。
希姆莱回到了霍恩吕兴的疗养院,他计划与红十字会的贝纳多特、犹太人大会的马苏尔会面。希姆莱会见这两个人的目的是为了与西方盟国建立一个通信渠道。在希姆莱看来,他现在完全可以取代元首的地位。尽管他对希特勒依然忠诚,但他希望能与盟军进行谈判。
4月20日早晨,戈培尔发表了一篇元首生日祝词。他是唯一与希特勒留在柏林直到最后时刻的纳粹领导人。他号召所有德国人都要一如既往地支持希特勒元首,德国一定能走出困境。戈林、希姆莱、里宾特洛甫、施佩尔、邓尼茨、凯特尔、卡尔腾布伦纳、克莱勃斯和约德尔纷纷来到了总理府。
希特勒最后的几张照片之一,在帝国总理府花园里,他接见了一些只有12—16岁的希特勒青年团士兵。
这里的建筑非常漂亮华丽,他们穿过巨大的房间,高大的房门一直开到了天花板,虽然部分遭到破坏,但仍然不失纳粹的风格。当他们见到希特勒的时候,所有人都向这位元首献上了祝福。然而,他们的元首看起来似乎比实际年龄要老上20岁。宴会上,所有人都主张希特勒向巴伐利亚转移,然而自信满满的希特勒却丝毫没有畏惧感,因为他坚信苏联人到达柏林前就会被全部歼灭。希特勒又下令让邓尼茨担任德国北部地区的指挥官,而戈林一再强调自己能够指挥巴伐利亚地区的战斗。但是,希特勒没有再理他。因为在元首看来,他最亲密的战友必须勇敢,而不应该胆小,会像戈林那样炸毁别墅并偷运财物。
现在,希特勒面对的严峻问题是德国很有可能会被一分为二。此时,美军正向巴伐利亚进军,他们突破了易北河中部,已经抵达捷克斯洛伐克边境;英军正准备进军汉堡,他们越过了吕纳堡希思;而法国第1集团军也在向德国南部进军;苏军已经到了维也纳西部。
会议上,所有的人都建议放弃柏林,而希特勒宣布他将留在柏林。在大多数人看来,撤退是唯一的选择。“逃跑”大会结束以后,所有的纳粹领导人都以不同借口离开了柏林,希姆莱、卡尔腾布伦纳和里宾特洛甫分别去了不同的方向。第2天,帝国总理府的一些工作人员也将前往伯格霍夫,先遣人员将飞往萨尔茨堡。这场“隆重”的元首生日宴会似乎没有任何宴会的气氛,纳粹的领导人们想的只不过是如何为自己留条后路而已。
就在当天下午,希特勒接见了希特勒青年团的成员。在帝国总理府花园内,一张张稚嫩的脸望着面前的元首,他们中的一些人还因为摧毁过苏军坦克而被授予过“铁十字”勋章。可是,如今的希特勒已经无法再亲自颁发勋章,因为他的左臂晃得太厉害,只好把它藏在身后,并用右手紧紧攥着。到了晚上,希特勒很早就休息了,起居室在地下掩体内显得非常狭小。而他的爱娃同其他人到帝国总理府开庆祝会,他们喝着香槟,跳着舞。旁边的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食物,留声机播放着《血染的玫瑰告诉你什么是快乐》。希特勒的秘书容格无法忍受现场那歇斯底里的笑声,早早地离开酒会回去睡觉了。
这场可笑的元首生日宴会过后,撤退的问题又被炒得沸沸扬扬。4月15日,爱娃跟希特勒提到,自己的家人被他的私人医生勃兰特带往了图林根。希特勒听到爱娃的话非常愤怒,因为他知道那个地方马上将被盟军占领,勃兰特的举动简直是叛国,他下令让鲍曼负责此事的调查。于是爱娃、鲍曼和刚刚上任的希特勒的私人医生施通普费格进行了会谈。第2天,勃兰特以失败主义罪被起诉,并被判处死刑,但是一直也没有执行。这显然是鲍曼的对手希姆莱在中间搞了鬼,因为他觉得鲍曼在利用法庭诋毁自己。最终,勃兰特逃过了纳粹的惩罚,但是他依然没能逃脱盟军的死刑。
元首与爱娃
作为奥柏萨兹堡权力阶层的知情人,勃兰特眼中的希特勒一直在努力维持着自己在德国人民心目中的传奇形象。他坚持单身,只有这样,成千上万的德国女人才会伴随他的左右。其实,希特勒也当着爱娃的面说过这一点:“一个男人越是伟大,女人就越是无足轻重。”而希特勒和爱娃的关系,父女因素可能更多一些。为了保持希特勒在德国人民心目中的神秘性,爱娃就像仆人一样隐藏自己。
爱娃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电影,也许只有电影才是他们两个人的共同语言。为此,戈培尔经常在国宴上邀请一些电影明星,为的就是给这位纳粹领导夫人增加一丝生活情趣。而现在生活非常封闭,无法出席国宴,也见不到让她朝思暮想的电影明星,这让爱娃非常苦恼。爱娃喜欢用电影结局来诠释她和希特勒的命运,她最后的作品是一部完美的“情景剧”,她自己就是女主角。她的一生都活在她所深爱的男人背后,忍受屈辱,被人遗忘,直到最后的结局,她的情感才得到释放,她的付出才得到了承认。
4月15日,爱娃搬到了帝国总理府地下室希特勒房间的隔壁,一同到来的还有她的家具。从这时候开始,她也住进了掩体中。希特勒的空军助手贝洛形容爱娃:“非常亲切而且迷人,她非常完美,在这个非常时期显得毫不软弱。”
因为时刻面临着被苏联人活捉的危险,爱娃在希特勒秘书的陪同下,还在被毁坏的花园内进行了手枪射击练习。她非常出色,甚至还要求与地下室的军官们进行比赛。爱娃的信中曾经写道:“我早已听到了前线的炮火声,但我并不害怕。我的睡眠严重不足,因为我的全部生活都在掩体内。不过,能在他的身边就足够了,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昨天,打了最后一个电话,那是给戈里特尔的,因为从现在开始电话已经打不出去了。但是,我同他一样,相信这一切苦难都将过去。”
柏林的清晨,食物供应点排满了女人,她们在空袭过后就出来领食物。远处不断响起的炮声让她们恐惧,这也是她们最后一次领食物了。当然,这几天难得的好天气让她们的心情稍微舒展了一些。好天气预示着春天的到来,就像一个年轻姑娘写的:“与那些被炮火笼罩的废墟相比,无人看管的花园不时传来阵阵丁香花的香味。”此时的报亭非常火爆,因为大家都很想知道前方的战况和即将发生的事情。而报纸只印刷一面,与其说是报纸,还不如说是传单,因为上面大部分内容都是口号,真正的新闻非常少。《空军每日公告》栏目也许是唯一的信息来源,尽管它也是避重就轻,但至少还可以通过上面提到的城镇名称判断出前线的战况。其中有一条提到了慕赫堡,这暗示苏军已经突破了德军防线。
爱娃·布劳恩,希特勒的情妇,后随希特勒一起自杀。
对于柏林市民来说,食物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吃的、喝的和能交换食物的东西才是有用的。因为有传言称,他们在西里西亚的同胞已经开始吃草根和树皮了。如果苏军真的攻入柏林,那么柏林市民很可能会挨饿。德国当局已经开始发放“战时配给”了,市民都可以来领,无非是香肠、大米、豆子、熏肉、小扁豆、肥肉和一些糖。这也表明了柏林城被包围早已成为事实。
柏林市民的生活开始进入“原始”状态,因为水、电、煤气都被切断。柏林人的生活异常悲惨,很多人只能在自家的地板上用砖头垒起原始的炉灶,用柴火煮那些半腐烂的土豆。一些妇女将家中值钱的首饰锁在保险箱内,藏到了地下室。柏林每天都在遭受空袭,从2月到现在,已经高达83次。如今,柏林人已经没有正常生活可言了。
兵临城下
4月20日下午,朱可夫发出命令,命令苏军第3突击集团军所属第79步兵军的远程炮火对柏林进行轰炸。朱可夫并没有在意这个不寻常的日子,他并不知道这一天是希特勒的生日,他只想比科涅夫先攻克柏林。但是他的火炮距离柏林比较远,而射程仅仅是到柏林东北的一部分地区。得知科涅夫的坦克集团军即将从南部靠近柏林,朱可夫非常着急。当晚,他召集了第1、第2近卫坦克集团军的2位司令。他们的任务是必须首先冲入柏林,将胜利的旗帜插到帝国总理府上空。首先,他们必须在21日4点前突破到柏林的郊区。只有这样才能在第2天立刻汇报给斯大林,而苏联领导人也能在新闻发布会上直接宣布这条伟大的消息。但是,天不遂人愿,朱可夫的部队中,进攻速度最快的一支坦克旅抵达柏林近郊时也已经是晚上了。
与此同时,科涅夫的部队已经到达柏林的东南部。第3近卫坦克集团军执行攻打柏林南部的任务,其余2个坦克集团军将迅速穿越施普雷瓦尔德。在中午的时候,雷巴尔科的近卫坦克军对距离措森只有20千米的巴鲁特进行了突袭,不过失败了。随后,科涅夫向他发电报指出,他的突破失败造成其他集团军也无法前进,必须经由沼泽地通过巴鲁特—卢肯瓦尔德地区,呈多线进攻。2个小时后,巴鲁特被苏军占领。
列柳申科的第4近卫坦克集团军沿着一条平行的战线向波茨坦和于特博格挺进,继续向柏林南部和西部纵深地区前进。苏军大本营在当天向朱可夫、科涅夫和罗科索夫斯基发出命令,让3个方面军注意进攻路线上可能会遇到的盟军部队,他们可能会突然攻击柏林。另一方面,科涅夫的乌克兰第1方面军在东南方向可能会遇到第9集团军,他们正从柏林南部向后撤。科涅夫的野心也不小,他也想第一个冲入柏林。当天晚上,他就向2个坦克集团军司令发出了命令,晚上必须要突入柏林。
飞翔在柏林上空的苏军伊尔-2攻击机,被德军称为“黑死神”。
4月19日晚,别尔扎林的第5突击集团军到达施特劳斯贝格。4月19日、20日德军泽洛高地防线全面溃败,德军残部纷纷逃向后方,偶尔有一些小股部队进行着最后的抵抗。当天,海因里希收到了第9集团军司令部发来的形势图,然而这些与前线情形脱节的东西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德军的撤退并不是那么顺利,越来越多的难民堵塞了西撤的道路。苏军的T-34坦克已经攻入韦尔诺伊兴机场,防空炮兵竟然用88毫米高射炮进行平射,来轰击苏军坦克。现在的德军仍在柏林西部坚守,但所有的士兵都清楚,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太久了。党卫军第11装甲掷弹兵师在慕赫堡西北部作战,魏德林在该地区的司令部被迫后撤。挪威团从普里茨扎里撤退,希特勒青年团、丹麦团和德军第18装甲掷弹兵师的残部合到了一起。
德军Flak36型88毫米高射炮,炮管上的条纹表示其击毁纪录,德军经常使用其平射敌军坦克。
党卫军第11装甲掷弹兵师的侦察营已经被全部包围并且受到重创,魏德林的命令完全失去了作用。希特勒青年团先遣队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此时的他们被困在燃烧着的森林一角。苏军坦克在他们的反坦克手雷投掷范围外向树顶开火。逃亡的德军士兵继续沿着小路向施特劳斯贝格撤退,苏军步兵在坦克的火力掩护下迅速追击。突然,1辆德军突击炮出现,准备攻击苏军的T-34坦克,可是它立即就被摧毁了。直到出现了1辆“虎王”式重型坦克,击毁了2辆T-34坦克,德军残部才得以逃脱。在施特劳斯贝格附近的树林中,一股侦察营的残部重新集结。他们首先包扎伤员,又对武器进行清洁,修好了车辆。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党卫军的1名突击队队长仍然发表了对元首的生日贺词,并讲述了这场战争的意义。
作为德国党卫军二级突击队中队长,朗根多尔夫在受伤后被送进了党卫军战地医院。在手术的过程中,戈培尔发表的希特勒生日贺词让他哭笑不得。而主刀的医生也无奈地说道:“还是让他自己承受这一切吧。”战地医院的护士们都是来自荷兰、丹麦或者挪威的志愿者。其中一名重伤员是一个挪威女护士的恋人,他的头部受到了严重创伤,已经奄奄一息。女护士抱着恋人的头,一直陪伴着他,直到他死去。对这些国家的人来说,国家没了,为之奋斗的事业也没了。他们对布尔什维克主义恨之入骨,因此成为保卫柏林的一员。
丹麦、挪威团对施特劳斯贝格机场的死守成功抵挡住了苏军坦克的进攻。克劳茨是党卫军一级突击队队长,同时也是丹麦团的指挥官,他因为所乘坐的汽车被苏军炮火击中而牺牲。士兵们将他安放在旁边一个小教堂的公墓,可是根本没有时间埋葬他,他们必须向柏林环城公路区撤退。此时的1号环城公路正处在混乱之中,党卫军第11装甲掷弹兵师撤退的时候只能避开大路,特别是吕德斯多夫附近,因为那里的交通更为混乱。载满难民的农用小车阻碍了德军车辆向西撤退的路线,为此他们经常受到苏联空军的机枪扫射。这些疲惫的德军士兵中,大部分人已经5天没有分配到食物了。由于疲劳,他们冲进周围被遗弃的房屋后,很多人都是倒头就睡。他们过了很久之后才睡醒,醒来后才发现,在他们周围爆发的一场遭遇战都已经结束了。
德军的撤退仍在继续,有的时候,军官们使用武器才能完成所要执行的命令。当1辆正向后方运载伤员的自行高射炮经过时,有个少校拦住了它。他命令自行高射炮必须掉头向敌人发起反击,可炮组的人员告诉他炮管已经损坏。这个少校仍然下令,让他们把伤员放下来。就在这时,附近的人民冲锋队队员大喊:“开枪打死他!”听了这句话,这个少校才不情愿地后退了。在这种局面之下,除非带着冲锋枪的宪兵队进行强制执行命令,否则普通军官根本无法阻止德军的撤退,而一些流言让整个撤退过程显得更加混乱。出于恐慌,一些士兵经常叫喊着“苏军来了”。正如他们所喊的,苏军坦克确实会不定时地出现,这让德军的撤退过程显得极具讽刺意味。
如今已是4月份,天气早已转暖,仍然穿戴着皮帽和夹克的士兵非常羡慕那些换了夏装的人。在穿过柏林西部的松树林时,苏军士兵明显感到非常轻松。因为越接近柏林,地形与莫斯科越相似。很快,忙于抢劫财物的苏军士兵就慢下了脚步。维持军纪的苏军抓到了50多名士兵,将他们遣送回了各自所在的步兵营。他们甚至当着本地居民的面拿走他们的衣服、鞋子和其他东西,而理由仅仅是为了能给家里寄一些东西。苏军的追击让魏德林的第56装甲军被迫退向柏林西部郊区,而第101军的残部从柏林北部撤到了贝尔瑙地区。由于车辆缺少燃油,很多德军伤员被丢弃在路边,他们只能在那里坐以待毙。
由受训军官和技师组成的德军临时部队驻扎在贝尔瑙,他们住在学校和民房内,很多人发现床榻后倒头便睡。4月20日,该镇遭到了苏军第47集团军所属的第125步兵军的进攻,而他们中间的1名德军士兵不得不在每个屋子里挨个儿将熟睡的士兵踢醒,让他们展开反击。然而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一些负隅顽抗的国防军士兵仍在战斗,只是因为当时没有人告诉他们可以不这样做。贝尔瑙之战可以说是柏林战役开始前德军最后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防御战。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非常短,而且非常混乱。在指挥新兵的时候,那些仍然相信奇迹的德军军官已经明显感觉到,靠现在的队伍已经无法阻止德军的溃散了。德军士兵开始大量逃跑,从1个人变成1个小队。随后,苏军第47集团军占领贝尔瑙。与此同时,波格丹诺夫率领的第2近卫坦克集团军突破了柏林的东北郊区,很快抵达了环城公路区的外围。
苏军的第7政治部调出大量的德军战俘对德军士兵进行劝降。在苏军第3突击集团军的阵地上,5名德军人民冲锋队队员向自己的战友们喊话。第2天,整个营的德军都缴械投降了。
巴塞将军的部队向西南方向的施普雷瓦尔德撤退,其中包括第9集团军的主力部队、党卫军的第5山地军、党卫军的第101装甲军和一些法兰克福的戍卫部队,“永远不能放弃奥得河防线”的命令在巴塞看来已经没有任何约束力可言了。
在奔袭柏林的“比赛”中,朱可夫和科涅夫都要求自己的坦克集团军加速向柏林推进。而此时的希特勒竟然要求各部队向苏军发起反击,显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克莱勃斯接到了希特勒的命令,让他从柏林的西部发动攻击,阻止科涅夫的集团军对柏林的包围。然而,实际上他几乎没有任何御敌之兵。所谓的“文斯多夫装甲集群”一共只有6辆用于学校训练的坦克。而“步兵师”几乎都是由儿童组成。
攻入柏林的苏军SU-76型自行火炮正在炮击德军据守的建筑物
战局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希特勒还不忘派遣了一支秘密警察部队,让他们在施特劳斯贝格地区抓捕和处决逃兵,任何没得到命令就进行撤退的士兵也要一律枪毙。最可笑的是,这些被派往前线防止士兵逃跑的人,有很多在半路就没影了。当时,有大约4万名逃兵藏在柏林城内。尽管此时苏军还没有发起进攻,但逃兵就已经大量出现了。希特勒的秘密警察和盖世太保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第9章 动荡的城市

纳粹德国国民教育和宣传部部长保罗·约瑟夫·戈培尔与他的6个孩子。1945年5月1日,在毒杀了自己的6个孩子之后,他与妻子一同自杀,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时间:1945年4月22日
地点:帝国总理府地下避弹所
人物:元首贴身卫兵上士米希尔
部队:帝国总理府卫队
4月22日这一天,戈培尔和一家老小来到了帝国总理府。我给他们引路来到了元首的房间,我轻轻敲了门:“报告,我敬爱的元首大人,戈培尔将军在外等候。”
“让他马上进来。”元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示意戈培尔的老婆和6个孩子在外等候。我轻轻推开门,带着戈培尔走进来,又顺手关上门,站在门的旁边。
戈培尔刚要说什么,希特勒就开口了:“你来得正好,有一些事情我要和你谈谈。”希特勒一边说着,一边像是在找些什么资料。
“我敬爱的元首,请允许我的爱人和孩子搬进避弹所,我们已经决定和元首共存亡,没有任何阻碍可以让我改变主意。”戈培尔语气凝重地重复着他的话,“是的,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离开我最敬爱的元首大人,就是元首本人都不可以。”
“戈培尔,你不是劝我离开柏林的?我以为你来是这个目的。那是我想错了,不是就好,我是坚决不会离开这里的。”希特勒说着忽然站住,“我决定自杀,你又如何?”
“敬爱的元首,我和玛格达早已经决定了,先毒死我那6个孩子,然后我们一起自杀。”
“这很好,我们出去说吧。”希特勒说着走出了他的房间,我和戈培尔跟在后面,希特勒看到戈培尔的6个孩子,非常高兴地摸摸其中一个孩子的头,随后来到了会议室。
约德尔看到希特勒进来,马上迎了上去,兴奋地说道:“我敬爱的元首大人,温克将军的第12集团军正在易北河与美军对峙,我们调第12集团军回来,就可以解柏林之围。”
希特勒看了看他,忽然来了精神,快步走到地图跟前说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继续说下去。”
“第9集团军已经突出重围了,可以让凯特尔元帅负责协调它和第12集团军的行动。”约德尔说着看了看旁边的凯特尔。
凯特尔马上站起身请求立刻前往,可是被希特勒叫住了,示意他先坐一会儿。这时用人送来了食物,大家一起围在圆桌上用起了餐。用餐过后,希特勒又命令给两个人带上旅途的食物,包括三明治、一份野战口粮、一瓶白兰地还有巧克力。随后两个人都离开了避弹所,凯特尔去了温克将军的指挥部,约德尔去了德国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设在波茨坦北部克兰尼茨的新基地。
无聊的一天又这样开始了,现在的避弹所完全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随着大批人的离去,现在的房间倒是空闲了不少,弗赖塔格·冯·洛林霍芬少校同克莱勃斯将军也搬进了避弹所。现在所有人都清楚,接下来将发生一件重大的事情。
战火下的平民
4月23日,纳粹集团在布鲁格控制的电台向整个德国播出了“伟大”的希特勒元首已经决定留在帝国首都的消息。当天凌晨,苏军第3突击集团军在报纸头条发布:“我们已经到达了柏林街道!”
而柏林的市民早已对元首在哪儿失去了兴趣,如何在苏军的轰炸中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在柏林城内,除了3个高射炮台外,铁路主站附近的安哈尔特车站是柏林城内最大的避难所。这个掩体是由钢筋混凝土建成,墙体厚4.5米,地面3层,地下2层。当局在这里提供了桌椅,还有应急用的食品和罐装沙丁鱼,当然这两样东西很快就被平民抢空了。与柏林地铁直接相连是安哈尔特掩体的最大优势,很显然,这里不会再有火车出现,人们可以沿着地铁通道步行5千米到达城北车站,而且不会暴露自己。
然而,这个看似坚固的掩体早已人满为患。有1.2万人挤在这个3600平方米的狭小空间里,条件相当恶劣。厕所是空的,但是无法使用,因为人群的拥挤让你根本无法走进厕所。爱干净的德国人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环境,很多人竟然在一层的楼梯度过了6天时间。另一个难题就是饮用水问题,水供应完全被切断。车站外面有1个抽水机仍可以使用,掩体出口附近的一些年轻女人,为了喝到水而冒死出去,可是很多人都死在了取水的路上。苏军早已把车站作为主要的炮击目标,不给德军任何反击的机会。那些冒死取回水的人会把这些水分给那些孱弱的老人和儿童。当然,他们也会给那些没有勇气取水的人,后者会用食物来交换水。
柏林一些重要的路口都设置了反坦克路障。这里的宪兵队随时准备逮捕和就地处死那些企图逃跑的士兵。无论是谁,只要没有通行证件,就会被直接扣押。很多德军军官和士兵都穿着平民的衣服,他们也跟着挤进了避难所。这里人头攒动,人们都议论着当前的局势,有个老妇人在给一帮年轻的女人讲斯巴达国王列奥尼达的故事,当年的他带领300人就守住了温泉关。这个故事让我们知道这样一个道理:300个人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往往300万人却做不到。因为人越多,表现英雄主义的机会就越少。那帮女人对此不是很理解,她们有的只是乐观、敏感和务实,她们只希望所有人都能活下来。
这名老妇人还讲述了她的经历:一天早上,她沿着城区铁路捡煤块时,发现柏林南部的隧道被堵死了,可能是怕苏军通过隧道杀进来。在隧道的另一边,有个企图逃跑的德国人被吊死,那具尸体的双脚距离地面并不是很高,有一群孩子在推着尸体转圈儿玩。在回家的路上,她又看到了一群童子军,他们戴着大大的钢盔,身体非常瘦小,显得弱不禁风,而他们的军装因为太大几乎是拖着地的。她对此非常气愤,这完全是在虐待这些未成年人。可能他们再大几岁,她就不会这样气愤了,让这群孩子上战场简直就是一种变态行为。
除此之外,赫尔曼广场的卡斯德特百货商店也遭到了洗劫。4月21日,所有排队购买食物的柏林市民都被美军的飞机炸得血肉横飞。后来,党卫军部队允许平民可以拿走任何想要的东西,因为这座建筑马上将被炸毁。有很多人看到一些贪婪的洗劫者还没有出来就被炸死在建筑内。据知情者透露,这栋建筑由党卫军第11装甲掷弹兵师接管,但他们并不想炸掉它。因为在卡斯德特的“姊妹塔”上,德军可以清楚地观察到苏军在腾珀尔霍夫机场和诺伊科林的一切行动。
柏林进攻战役示意图
柏林此时由于电力供应中断,无线电台早已停止广播,城内广泛传播的假消息和谣言成了平民唯一获取的信息。首先,陆军元帅莫德尔被盖世太保秘密逮捕了,但他并没有自杀。而此前传出他自杀的消息,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尽管这些都是严重的欺骗,然而所有的事情在帝国本身看来都是正确的。
政治攻势
苏军的政治攻势也是攻击柏林的重要手段。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的第7政治部派遣了大量飞机飞往柏林,它们的任务不是轰炸,而是空投大量的传单。传单内容所要达到的效果,无非也就是让德军士兵对战斗失去希望。如果想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自觉走进苏联的监狱,因为根本不值得为法西斯政权送命。有些传单还夹杂着“安全行为通行证”,拿着它去投降,就可以保住性命。
苏军政治部的这次心理攻势取得了重大战果。后来向苏军投降的德军士兵当中,有一半的士兵在投降的时候出示了这张传单。苏军对心理战是非常重视的,他们共印刷了95种传单,大约500万张。其中,有166万张传单是由苏军释放的德军战俘和平民自己拿到柏林城内的。有2365名平民和2130名战俘被苏军派遣回柏林进行渗透,其中1845名战俘又成功“解放”了8340名战俘。第3突击集团军司令让政治部军官监督释放后的战俘,可见这个战术取得了多么大的成功。
德国当局将苏军遣送回来的战俘叫“策反战俘”,他们被苏军大批量地从苏联带回到柏林,而且很多人怀揣着新战俘写给家人的信。其中,一名刚被苏军俘虏的年轻士兵给家人的信中写道:“我最亲爱的家人们,就在前几天,我不幸成为了俄国人的俘虏。此前纳粹党卫军告诉我们,如果被俄国人抓住,一定会被枪毙甚至处以绞刑,可真正的情况完全不是这样。俄国人对待我这样的俘虏还是非常友好的,他们为我们供暖,还给我们食物和水,我在这里感觉很好。这场可恶的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我将再次回到家乡与你们团聚。我还活着,不要为我担心,我们过得很好!”唯一让人遗憾的是从信的落款来看,显然是由苏联军官代笔。不过这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一封信抵得过成千上万张传单。
除了正常的传单,苏军还向柏林发放了一种特殊的传单,它们都是给那些女人准备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纳粹集团害怕受到惩罚,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来拖延这场注定失败的战争。而你们作为女人,不要害怕,没有人会伤害你们,因为你们是无辜的。”
就在前天晚上,陆军元帅凯特尔离开了帝国总理府的避弹所,走的时候他带上了希特勒给他的三明治、野战口粮、巧克力和白兰地。他此行的目的地是柏林的西南方向,非常幸运的是他没有遇上在此地活动的苏军坦克部队。凯特尔来到了距离美军采尔布斯特桥头堡只有30千米的维森堡指挥部,这里是德军第20军的驻地。这支暂编军由一些刚刚组建的步兵师组成,人员大多来自劳工营,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是他们的士气非常高昂,温克将军非常清楚这一点。
随后凯特尔又来到了第12集团军的指挥部,这里靠近森林车站附近。温克将军和他的参谋长赖希黑尔姆上校迎接了凯特尔的到来。凯特尔与温克不但存在着军衔上的高低差别,而且他们的性格同样有着很大的差异。凯特尔华而不实、非常狂妄,而且残暴异常,最爱拍希特勒的马屁。温克将军则更加年轻而且极为机智,受到军官和士兵的爱戴。
希特勒的很多将领都是像小丑一般的傀儡,对希特勒无条件服从,凯特尔就是其中的代表。他也是整个德国陆军中最让人厌恶和痛恨的将领,同时也是将德国陆军推向死亡的罪魁祸首之一。步入正题的凯特尔大讲特讲第12集团军进军柏林的重要性,他向温克和赖希黑尔姆谈道:“必须将元首从柏林城中解救出来。”而他的表情更像是在进行一场纳粹党内的激情演说,手中不断挥舞着陆军元帅指挥棒。赖希黑尔姆希望他赶紧说完,然后将他送走。温克则有自己的打算,他早就决定向柏林方向进军,但目的不是去拯救他们的元首,而是在易北河打开一个通道,让更多的士兵和无辜平民逃离这场早已没有任何意义的战争。
此时,仍在柏林的希特勒已经不相信他的任何部下,他向温克的第12集团军下达的元首令没想到会通过无线电传播。这次让人震惊的军事命令公开化,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壮举。“狼人”无线电台也加入到播放当中:“元首命令,仍在与美军作战的部队迅速回防保卫柏林。而现在已有16个师正在行动,随时抵达柏林。”希特勒的目的是让德国民众相信美国人此时正站在他们这边,同德国人一起对抗苏联红军。巧合的是,当天的美国轰炸机也停止了对易北河地区的德军所进行的轰炸,这也减轻了第12集团军的压力。在温克的眼中,希特勒和凯特尔都得了严重的妄想症。德军第12集团军尚能使用的坦克寥寥无几,根本无法与苏军的2个方面军进行正面交火。温克还做出了自己的计划,首先派一支部队继续展开对波茨坦的攻击,而他的第12集团军主力则向东,与巴塞的第9集团军在柏林南部会合,帮助巴塞摆脱困境。随后,他迅速向部队下达了具体的命令。
沃尔特·温克,纳粹德军装甲兵上将,在柏林战役中指挥德军第12集团军。
当天晚上,温克将军乘坐1辆军用敞篷车来到了前线,向那些年轻的士兵发表演说。这些年轻的士兵,有的将攻击在贝利茨的苏军,有的将对东北方向的波茨坦发动进攻。温克在演说中讲道:“孩子们,你们将再一次参加战斗,然而此次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柏林,更不是为了帝国。你们的任务是将德国人民从战争和俄国人的手中解救出来!”此时,台下所有的年轻士兵都满怀着忠诚、责任和对自由的向往。尽管并不见得所有士兵的想法都一致,有的人要做人道主义救援,有的人想马上攻击苏联。然而温克的领导艺术让所有的年轻士兵感到温暖,他们即将向东杀向苏军。
悲喜剧
担任德军第56装甲军军长的魏德林,在柏林战役中表现得非常突出。4月23日早晨,魏德林同往常一样,通过电话向帝国总理府地下避弹所汇报战斗局势。然而,克莱勃斯将军却在电话中宣布了魏德林的死刑。当天下午,魏德林就亲自来到了总理府地下避弹所。当这个血气方刚的人出现时,希特勒非常震惊。最后,他决定,将这个曾经被他斥为胆小而要枪毙的家伙正式任命为柏林城防司令。雷达菲莫尔上校对此事进行了评说:“这是帝国内部党政决策中典型的‘反转剧’。”
然而,魏德林的第56装甲军早已失去往日的雄风,实力明显遭到了削弱。他的第9伞兵师和“慕赫堡”装甲师都只剩下一群残兵败将。与它们相比,第20装甲掷弹兵师的编制保存完好,但是他们的师长肖尔茨少将在不久前自杀了。第18装甲掷弹兵师和党卫军第11装甲掷弹兵师保存得也比较完好。最后,魏德林决定,将各部队分散到不同的防御区域,第18装甲掷弹兵师作为总预备队。
整个柏林城的防御分为8个防区,每个防区由1名军官指挥,可是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没有经历过实战。首先,德军沿着城区铁路环线建成了一道内层防御圈,它的外面又有一道外围防御圈,柏林的最中心区域是兰德韦尔运河和施普雷河中间的部分。而柏林城内真正算得上据点的是3个混凝土浇灌的高射炮台,腓特烈沙根、洪堡和“动物园”高射炮堡垒。3个炮台之间用地下电话线相连,通信状况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德军还在此储备了大量20毫米、128毫米的炮弹,唯一的问题就是这里挤着成千上万的伤兵和平民。
面对当前的形势,魏德林感觉自己的防御计划显得捉襟见肘。他面前有150万苏军,而他手中只有4万多人的人民冲锋队、4.5万人的空军士兵和党卫军以及60多辆坦克。城内有1个营的半履带式装甲车,每辆半履带式装甲车都配备了反坦克火箭发射器,但居然没有人知道这个营在城内的什么地方。为了保护帝国总理府的安全,德军在此布设了2000多名士兵。
1945年4月,柏林,正在发射的苏军BM-13“喀秋莎”132毫米火箭炮,火箭炮运载车为美国援助的斯图贝特型卡车。
4月23日下午,苏军第5突击集团军、第1近卫坦克集团军和第8近卫集团军从柏林的东部和东南部进行攻击,这是魏德林所要面对的最大威胁。当天晚上,一批完好的德军装甲战斗车辆返回腾珀尔霍夫机场加油。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它们前往东南方向对布里茨发起反攻。负责支援他们的是几辆“虎”式重型坦克和一些迫击炮。然而,绝大多数德军士兵手中能用来对抗苏军坦克的,就只有反坦克火箭筒或反坦克手雷了。
德军遗弃的Sdkfz4型半履带式装甲车,装有42型150毫米火箭发射器。
与此同时,凯特尔元帅在下午3点回到了帝国总理府。他对第12集团军进行了巡视后,与约德尔一起去见了希特勒。凯特尔汇报了第12集团军的情况,希特勒听后又相当程度地恢复了信心,相信这次一定会打败苏军。在返回克拉姆普尼兹指挥部途中,凯特尔得知苏军第47集团军正在从西面进攻柏林,而那里的德军早就放弃了抵抗。
施佩尔最后一次回到柏林是在希特勒生日那天,由于很多外人的参加,施佩尔对自己的道别并不是很满意。施佩尔是从汉堡坐车来的,他本来是想躲过路上过多的难民,没想到却还是绕了弯路。由于苏军已经抵达了瑙恩,他只好又回到了空军机场,乘坐教练机飞到了柏林西郊的柏林加图机场,再乘坐侦察机到勃兰登堡降落,最后才到了帝国总理府。
爱娃看到他非常开心,就连曾经对他恨之入骨的鲍曼也表现出了少有的热情,并在楼梯最底层欢迎他。因为,此时的施佩尔可以说是最后一位有能力劝说希特勒离开柏林的人。鲍曼心里有自己的算盘,他不会像戈培尔那样要与帝国共存亡,如果希特勒离开了柏林,他的性命就算保住了。见到希特勒的施佩尔非常惊讶,面前的元首已经憔悴成了一位老人。希特勒向他询问了关于海军元帅邓尼茨的几个问题后,他很快意识到邓尼茨将成为希特勒的接班人。希特勒又询问他自己是去往贝希特斯加登还是留在柏林,施佩尔给他的建议是最好还是留在柏林,如果逃往乡村,就很难“留芳百世”了。希特勒当然很开心,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最后他们又讨论了关于自杀的一些问题。
4月23日晚,戈林从巴伐利亚发来了电报,他从科勒将军那里得知了希特勒的消息。他听说元首即将在柏林自杀,这让他感到非常惊讶。然而戈林更关心的是谁将是希特勒的继承人,目前来讲,他仍然是法定继承人,但是他还是担心戈培尔、鲍曼或者希姆莱会对他构成威胁,然而他并不知道邓尼茨早已被内定。戈林同科勒将军和自己的参谋们讨论了很久,而科勒也是在早上从柏林飞到巴伐利亚的,同时也带来了这些消息。戈林随后向柏林发了一份电报:“我最敬爱的元首,现在您已经决定留在柏林。根据1941年6月29日发布的命令,您是否同意由我立即接管对帝国的一切领导权,并且对国内外的事务进行全权代表。如果今天晚上10点前,没有收到元首的任何消息,我将认定所有实施条件都已成熟,我会为整个国家采取行动。现在是我最悲痛的时刻,无法用言语表达,愿上帝保佑您。最忠实的赫尔曼·戈林。”
柏林战役期间,苏军炮兵在准备发射的炮弹上写字,上面分别是“希特勒”、“柏林”、“国会大厦”。
对此,鲍曼向希特勒进言,戈林的这种行为就是在背叛他。戈林给里宾特洛甫发了第2份电报,让他去商讨进一步的事情。希特勒愤怒地训斥戈林完全背叛了这个国家。鲍曼起草了命令,解除了戈林的所有职务、头衔和指挥权力。此时的戈林没有任何办法,只有同意。随后,鲍曼又派出一队党卫军士兵包围了伯格霍夫,戈林成了名副其实的囚犯。为了防止这位曾经的空军元帅服毒自尽,德军士兵将他的厨房锁了起来。
这场闹剧终于过去了。当天夜里,希特勒休息以后,施佩尔被一名勤务兵带到了爱娃那里。爱娃准备了香槟酒和蛋糕,两个人聊起了过去的事情,而施佩尔一直喜欢着这个来自慕尼黑的女孩,他非常仰慕她,因为爱娃有着一种特殊的魅力。
凌晨3点的时候,勤务兵又告诉他们希特勒醒了。施佩尔离开了爱娃,去跟这位曾经让他名扬天下的人告别。然而,希特勒对他表现出来的,却是粗暴和冷漠。施佩尔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现在已经被他抛到脑后了。就在那天,爱娃给她的妹妹写了最后一封信:“费格莱因不在这里,他去了瑙恩,去组织一支部队了。”但是爱娃并不知道,费格莱因去瑙恩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同希姆莱进行秘密会晤,为的是同西方国家求和。很显然她的妹夫爬得太高,已经不甘心只当一名普通的纳粹党徒了。
爱娃开始料理自己的后事。首先,她让自己的裁缝海泽把所有的账单都毁掉,因为她不希望公众知道她曾经以希特勒的名义如此奢侈浪费过。当然,她的钻石手表还在修理,她让格雷特找到党卫军三级突击队中队长施特格曼,正是他帮爱娃找的修表匠。最终,为爱娃修理钻石手表的这位钟表匠,幸运地成为活着离开奥拉宁堡集中营的犹太人之一。
第10章 柏林巷战

被苏军炮火炸得千疮百孔的柏林城
时间:1945年4月25日
地点:柏林城内
人物:通信兵中士维克托
部队:德国党卫军第11装甲掷弹兵师
饥饿似乎成了目前柏林城内最大的威胁。我是通信兵维克托,来自党卫军第11装甲掷弹兵师。我奉上级命令将一份重要的文件交给魏德林将军,由于苏军对我军进行密码破译,导致通信也不再安全了,我只能冒着被苏联人捉住枪毙的危险执行这项任务。我的周围都是被炸毁的建筑,砖头瓦块阻碍了我的前行,到处都是炮火的声音。我小心地穿梭在不同的房屋之间,提防着苏军坦克和巡逻兵。我早早地换上了平民的服装,这样即使被活捉也有很大的希望能够逃脱,他们不会想到那份秘密文件被我藏在了鞋底。
突然,我看到远处有一队苏军士兵正在搜查建筑物,我连忙冲进了旁边一座房屋内。里面传来惊讶的声音,我转过头,看见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
“别害怕,我是党卫军第11装甲掷弹兵师的通信兵维克托,外面有一队苏联人,我需要躲一躲。”我对她耸了耸肩,有些不好意思。
“你跟我来。”女孩说着把我领进了里屋,她奋力地推开一个大衣柜,我连忙上前帮忙。衣柜推开了,下面是一个暗门,女孩将它打开,里面有一个梯子,她示意我下去。
“你不一起来吗?苏联人马上就要来了。”我关心地说道。
“我在等我的妈妈,她出去很久了,一直没有回来。没事的,他们不能把我怎样。”女孩冲我露出了微笑,我只好听了她的话,顺着梯子进入到这个秘密的地下室。
女孩把暗门关上,我又听到了木头和地面接触发出的声音,我现在彻底跟这场可恶的战争绝缘了。这是个不大的空间,但是有个很小的通风口,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地面的一角摆满了食物和饮用水,很显然这是个特别设置的“避难所”。我静静地坐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时间过得非常缓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面上有了动静,我连忙站起身看向上面,不一会儿暗门被打开了,一个老妇人示意我出去,我顺着梯子爬了出去,跟着那个老妇人到了外屋,那个女孩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头发有些凌乱,她看见我出来,连忙擦干脸上的泪水,站起身走了过来,努力向我挤出一丝微笑。
“你……”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可能猜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不要说话,我没事的,我只是求你一件事,我曾经有个最好的朋友叫卡尔曼,现在她失踪了,自从那次她被这帮禽兽……”女孩突然流下泪水,有些哽咽得说不出话,“那次是她救了我,我对不起她。”
现在,除了安慰她,我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只是我连安慰的话都无法说出口。由于我还有重要的任务,所以我跟女孩和老妇人道别后就离开了这所房子。直到后来我果真遇到了卡尔曼,从她那里得知,那所房子是她的家,她曾经为了救她的朋友,遭到苏联人的强暴。因为只有这样,那帮可恶的苏联人才不会搜索她的房子。我记起了那一刻的宁静,却不想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惨烈的巷战
战争持续得越久,柏林平民的日子越难熬。战斗蔓延到所有的街道、房屋,甚至是他们避难的地下室。4月26日,忽然下起了大雨,夹杂着巨大的雷声,但是现在的德国人不再对它感到畏惧。好消息是这场雨浇灭了很多燃烧的火焰,唯一让他们感到难受的是燃烧的气味变得更加浓重了。
现在德国的官方新闻已经不再可靠,市民的信息交流场所变成了小区的水泵房,他们在打水的时候讨论目前的窘境。前不久,德国《装甲熊》报纸称,他们已经收复了奥拉宁堡。现在,戈培尔宣传部的无线电广播电台已经被苏军占领,纳粹只能靠传单来迷惑柏林市民,让他们坚持住——“温克的集团军马上就能赶到柏林援救他们,柏林离解放的日子不远了。”可是清醒的德国民众知道,单靠这样的一份传单,德国1个集团军就能挡住已经逼近柏林的几个苏联集团军?这是个多么可笑的宣传!尽管他们很久以前还曾对美国这根救命稻草抱有希望,认为美军会在苏联人到达之前占领柏林,然而斯大林对柏林的包围让他们仅有的希望也破灭了。
德军设置在柏林街头的“豹”式坦克炮塔堡垒,炮塔下有砖石或圆木修建的地下工事,可储存弹药或安置人员。
在柏林城西北部,作为苏联第2坦克集团军的工兵军官,谢别列夫上校向家中写的信充分说明了现在柏林的局势:“写这封信的时候,我正在柏林的一座高大建筑内,同几个军官一起发布上级的命令,传令兵和信号兵不停地在我眼前穿梭。士兵们冲进一个又一个建筑,他们小心地前行,而我们也即将攻入柏林的中心区域。一些负隅顽抗的德国守军从门和窗户后面向我们的坦克发起攻击,可是我们的坦克兵非常有办法,他们避开了街道中心,而是沿着旁边的人行道行进,然后冲着街道对面,用榴弹炮和机枪开火,而另一侧人行道上的坦克同样也向相反的方向射击。这样一来,躲在门和窗户后面的德国人只能拼命逃跑,死伤惨重。与此同时,在一座很大的院落里,我们的后勤兵在补给车上给饥饿的德国市民分发食物。由于饥饿和战火的摧残,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窘迫、绝望与无助。曾经美丽的城市,现在到处都是障碍物和被毁坏的车辆。所有的房子都是空的,而那些活着的人基本上都躲到地下室去了。现在正是家乡收获谷物的时候,我们真希望早点儿回去与你们见面,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非常高兴。”
德军在柏林街道的一些角落修建了临时障碍物,但是它们根本拦不住苏军坦克的进攻,党卫军清楚地知道这些无用的障碍物将是苏军坦克首先摧毁的目标。由于坦克无法将炮口的仰角升得更高,所以那些埋伏在顶楼窗户或房顶上的德军士兵才更具杀伤力。那些埋伏在地窖或地下室的士兵,也可以用反坦克火箭筒打击苏军坦克。在吸取了党卫军的经验之后,希特勒青年团和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人民冲锋队队员,也用同样的方法进行反击。苏联人称他们是“动员武装力量”,因为他们都是纳粹集团动员的产物。
苏军第1近卫坦克集团军坦克的大量损失让苏联的领导层陷入到反思中。首先他们在坦克上安置了冲锋枪手,当坦克行进的时候,就可以让这些士兵对付高层建筑物里的敌人。唯一的缺点是坦克上面的人员过多,影响了炮塔的转动。另外就是在坦克的外面加一层弹簧床垫或金属物,这样就能让反坦克火箭弹提前爆炸。最后,苏军使用了152和203毫米重型榴弹炮,直接摧毁障碍物和建筑物。第3突击集团军则创造性地将高射炮进行平射,直接将楼房炸个粉碎。
在斯大林格勒会战中由崔可夫发明的步兵战术,后来在攻占波兹南的时候得到了广泛的推广。按照现在的形势,大兵团的进攻战术不可能在巷战中取得胜利。这也是两个集团军最初实行的战术,结果导致他们伤亡惨重。于是,他们采取了这个新的有效战术。
在建筑物中负隅顽抗的德军给苏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苏军调集152毫米重型榴弹炮对其进行平射。
首先,对己方的进攻路线和德军的撤退路线进行缜密的侦察,所有的步兵必须利用烟雾和夜幕进行掩护。支援小组和后备小组进行充分配合,互相支持,可以有效地阻止德军的反攻。突击小组用冲锋枪、手榴弹、匕首、刺刀进行短兵相接;支援小组利用机枪和反坦克炮等重型武器作战,另外还必须配有带着炸药和十字镐的工兵,用他们打开房间的墙壁。不过,这样做的危险就是炸开墙壁的时候,后面的德国人有可能会通过这个洞扔手雷过来,但大部分情况下还是安全的。让苏军士兵特别高兴的是,德军逃跑时留下了不少反坦克手雷,它们的威力足够炸死整个屋子里的人。进攻小组的苏军士兵很快消灭了一个又一个房间中的德军士兵。有的人则在房顶上前进,消灭那些高处的敌人;有的进入地下室,消灭那些持有反坦克火箭筒的德军士兵。在这种攻坚战中,苏军工兵的火焰喷射器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柏林街头的苏军M1931型203毫米重型攻城榴弹炮,其巨大的威力足以对德军堡垒进行毁灭性打击。
平民的出现并没有对苏军的进攻造成什么影响。苏军通常都会将平民从地下室里赶出来,强行疏散他们。这正是德军第6集团军在进攻斯大林格勒的战役中采取的方法。因为根本无法分清楚平民和士兵,有的苏军士兵只是往地下室扔1颗手雷,然后就继续前进。
面对城市搜索战,有经验的部队当然没有问题,可是那些只经过短期培训的年轻军官对此却毫无办法,他们不知道如何在不熟悉的环境下指挥作战。经过奥得河战役,再加上24小时急行军,很多苏军士兵已经疲惫不堪。体力的消耗让他们的反应速度减慢,甚至接错了迫击炮弹的引信,导致炮弹在炮管里爆炸,那些使用德军手雷的士兵还经常会误伤自己和身边的战友。
除此之外,各大集团军之间的误伤也频繁发生。当苏军各支队都向柏林中心集结时,一个集团军的炮兵和“喀秋莎”火箭炮经常会轰炸另外一个集团军。因为在市区内到处都是浓烟,朱可夫和科涅夫指挥的3个航空集团军常常会轰炸其他的集团军。特别是在柏林的南部,支援乌克兰第1方面军的航空团会攻击第8近卫坦克集团军。为此,崔可夫向朱可夫建议,请求友军部队撤出战场。
控制局面
4月26日,第1近卫坦克集团军和第8近卫集团军用去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攻占了腾珀尔霍夫机场。德军的“慕赫堡”装甲师组织了快速反击,但由于坦克太少,他们只能依靠希特勒青年团和拥有反坦克火箭筒的步兵进行作战。党卫军大队长扎尔巴赫将党卫军第11装甲掷弹兵师的侦察营撤到了安哈尔特车站,而其他的装甲车辆和8辆“虎”式重型坦克向蒂尔花园区撤退。第2天早上,大规模的炮火轰炸开始,蒂尔花园区遭到了重创。一片狼藉的景象很难让人想象,这里曾经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游乐园。
崔可夫和卡图科夫命令部队向安哈尔特车站前进。朱可夫与科涅夫的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崔可夫的军长格罗斯曼调侃道:“现在,我们面前最大的障碍不是德军,而是我们的友军。我已命令用废弃的坦克来阻挡友军到达帝国国会大厦。现在没有比听到友军的胜利更让我们感到沮丧的了。”崔可夫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让自己的左翼部队开到了第3近卫坦克集团军的前面,将后者调离帝国国会大厦。可是他也没有向雷巴尔科通告此事,很多士兵因此成了第1方面军炮火下的冤魂。
4月26日凌晨,柏林城防司令魏德林被大量的火箭弹爆炸声惊醒。他清楚地知道这是苏军的“喀秋莎”火箭炮在射击。很显然,他的指挥部已经在射程范围之内了,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转移指挥部。他希望将指挥部转移到柏林的本德勒区,德国陆军指挥部以前就设在这里,而且防空设施非常完备。在本德勒区的地下深处,魏德林的参谋们完全不知道此时外面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们只能靠喝咖啡和吸烟提神。好在这里有发电机,照明还是很充足的,只是空气非常潮湿,让人不舒服。各战区都在向他们这里发来请求支援的电报,但是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派往前线的增援部队了。
当天晚上,魏德林向希特勒汇报了撤退计划:首先,希特勒的警卫队向西突围,与维斯瓦河集团军残部会合。先头部队由40辆坦克组成,元首警卫队跟在后面,断后的是1个加强师,突围行动于4月28日晚开始实行。魏德林的计划非常周密,但希特勒摇了摇头说:“你的计划非常完美,但是我不想在森林里打游击,我要留在柏林,与帝国共存亡。你还是继续防御任务吧。”显然,魏德林进行的努力全部成为了泡影,“柏林与德国同在”的标语恰恰说明了现在的一切,现在的德国大概也就只剩下柏林了。
苏军一进驻柏林就建立了临时政府。现在,一些重要的机构已经开始重新运作了。朱可夫任命别尔扎林担任柏林指挥官,这位第5突击集团军的司令很有一手。但是朱可夫并不知道贝利亚早已经让“锄奸团”负责管理柏林的平民事务。从18世纪开始,红军有个传统,攻入城市的第1支部队,其指挥官将担任这个城市的“市长”。崔可夫对此极为不满,但是他没有任何办法。
格罗斯曼这样描述别尔扎林:“身材肥胖,褐色的眼睛,头发花白,机智镇定。”当天,他召见了所有的柏林要员,有市长,水电、下水道、地铁、天然气、环城高速铁路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和各个工厂厂长。所有这些人都接受了新的职务,地区企业负责人成了国家的要员,副主管变成了主管。别尔扎林让市长组织一队人清扫破败的街区,而市长的话让他感到震惊,因为他建议给这些人报酬。德军曾经像对待奴隶一样对待苏联的劳工,德军曾经给过什么报酬吗?这个要求完全就是多余的!
4月27日,也就是第2天,苏军集合了2000名德国妇女,把她们赶到了腾珀尔霍夫机场,让她们清理跑道上遗留的残骸,因为苏军航空兵希望在24小时内使用该机场,作为空军基地。
德军向柏林市中心撤退的时候,双方又展开了遭遇战。德国人用反坦克火箭筒消灭一辆苏军坦克,苏军就会利用“喀秋莎”火箭炮进行报复。后来苏军俘虏了一小队党卫军的法国志愿掷弹兵。法国志愿兵称自己是德国人抓来的劳工,最后又强征入伍。苏军相信了他们的话,那时苏军还不认识党卫军的纹身标志。4月28日,克莱勃斯将军开始效仿他们的元首,欺骗下属部队。他仍然鼓吹美国人会在短时间内来到柏林,那时的局势便会好转。
苏军炮兵正在为“喀秋莎”火箭炮装填火箭弹
当克鲁肯伯格听说党卫军第503重型坦克营的8辆“虎王”式重型坦克将归党卫军第11装甲掷弹兵师指挥时,顿时信心大增,其他增援力量还有拉脱维亚的一小队志愿者。
克鲁肯伯格的指挥所设在施塔特米托地铁站的一节车厢里。这里既没有电灯也没有电话,他们抢劫了柏林广场的一家杂货店才有了补给品。他们从临时军火库找到了大量的反坦克手雷,现在还能同苏军对抗,但是他们缺少重型武器。在使用反坦克手雷时,不仅能发挥它本来的反坦克效用,还可以与苏军步兵展开近战。在柏林的防御区内,阿德隆旅馆地下室的救护站接待了很多的德军伤员。而党卫军伤员被送到了帝国总理府地下室的一处救护站,那里有近500名伤员。
1945年5月,柏林街头的苏军JS-2“斯大林”式重型坦克残骸,由于弹药殉爆,导致炮塔被炸飞。苏军在柏林攻坚战中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反观苏军,各支部队攻入柏林的推进速度大不相同。西北部,科涅夫的第4近卫坦克集团军和第47集团军成功会师后向施潘达推进。在这个巨大的城堡内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这里是德军进行“塔崩”和“沙林”神经毒气研究的地方。在柏林加图机场,苏军与德军进行了激烈的交战。空军军官学员和德军人民冲锋队队员藏在飞机残骸后面,使用88毫米高射炮向苏军射击。在北部,第3突击集团军到达了蒂尔花园区普伦茨劳贝格的北部,而第2近卫坦克集团军才冲过西门子斯特德。第3突击集团军聪明地绕过了火力凶猛的德军洪堡高射炮台,把它留给后方的重型火炮和轰炸机。第5突击集团军也同样绕过了腓特烈海恩掩体,主力已突进到法兰克福施普雷河南岸。在南部,第1近卫坦克集团军和第8近卫集团军到达了兰德韦尔运河,这里离帝国总理府不到2千米。在西南部,第3近卫坦克集团军突入夏洛滕堡,与德军第18装甲掷弹兵师残部进行交战。
为了“曼哈顿”计划
4月24日,苏军到达了达莱姆,紧接着进入了威廉物理研究所。雷巴尔科本人同他的集团军指挥官们,都不知道这座研究所的重要性。不过最近几天,秘密警察部队派出了大量专家,并且封锁了博尔茨曼大街。苏联“曼哈顿”计划唯一缺的就是铀,因此斯大林和贝利亚都非常重视德国研究所实验室中的设备和原料。为此,贝利亚还为柏林战役做了准备,希望能活捉进行铀研究的德国科学家们。马赫涅夫上将负责相关事宜,直接指挥苏联秘密警美国“曼哈顿”计划中用于放置试验原子弹的铁塔察部队。他是红军整个后方作战总指挥,地位绝不亚于赫鲁晓夫。苏联首席冶金学家扎韦尼亚金已在柏林城边建立了基地,苏联科学家负责实验室的拆装和运输工作。
让苏军意想不到的是,在研究所内,除了一些必要的实验设备,他们还发现了3吨氧化铀、250千克金属铀和20升重水。贝利亚和马林科夫在行动报告中提醒斯大林:“威廉物理研究所在盟军占领区,而这些设备和材料非常重要,我们必须将这些设备和材料运回苏联。”苏联国防委员会批准将威廉物理研究所的所有设备、文件和材料运回苏联,由苏联秘密警察特别金属部门和科学院的二号实验室参与接收。
马赫涅夫虽然围捕了实验室的蒂森教授和贝韦洛格博士。但是他们还是漏了一些更重要的人物,包括海森贝格、劳厄和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哈恩等。因为英国人早已惦记上这些人,并将他们带往了英国。除此之外,其他一些不重要的实验室和研究所也被拆除,更多的德国科学家被遣送到集中营特别关押所。阿登是他们之中的一名志愿者,他向苏联人民代表委员会写了一封申请信,希望可以同苏联的物理学家们一起工作,听从苏联政府管理。贝利亚和库尔哈托夫终于得到了一些铀和物理专家,研究工作可以马上进行,不过原材料的供应还是较为紧张。希洛夫将军接到命令,必须重点保护捷克斯洛伐克,因为在德累斯顿南部的萨克松尼有铀矿。而美国巴顿将军率领的第3集团军正在攻入这一地区,这让苏军非常头疼。同样,苏军摸不准美军是否会遵守协定,撤回到先前的占领区,这也是苏联感到紧张的原因。
第11章 森林中的歼灭战

德军人民冲锋队士兵,领章上的“双闪电”是党卫军的标志,说明这两名仍是孩子的士兵属于人民冲锋队的二类营,由希特勒青年团团员组成。
时间:1945年4月29日
地点:哈尔伯村庄
人物:列兵卡恩
部队:德国国防军第9集团军第1093掷弹兵团
我不知道红军可恶的“喀秋莎”火箭炮还要放多少次,我跟着大部队试图突围出红军的防线,然而那是徒劳的。我们节节败退,最后我们退到了哈尔伯村庄,在这里我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当地的居民都躲到了地下室,我和一些年轻的士兵也想在这儿寻求安全的避难所,难民们给了我们平民的衣服。我们几个人也躲进了地下室,让人惊讶的是这里面竟然藏了40多人,非常拥挤,我们只能彼此无奈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名党卫军士兵突然出现,他拿着一枚反坦克手雷,试图扔进我们所在的狭小空间。要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我们将统统被炸得粉碎。不过在他试图扔手雷时,一名国防军士兵从他背后开枪将其击毙。这名国防军士兵躲在最靠近楼梯的角落内,在地下室昏暗的光线下很难被发现。大家都惊讶地望着他,看得出来,他在颤抖。
比我大一点儿的士兵爬出了地下室,接着国防军的士兵们都爬了出去,也许在这里坐以待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大家出了屋子,看到了我们的先头装甲部队。部队横冲直撞,根本不管路边的伤员,任由他们在路旁哀求,那些因伤势过重而无法救治的伤员流血至死。现在已经没人有力气埋葬他们,几个有同情心的国防军士兵将他们的尸体裹起来扔进壕沟或者弹坑内,再向上面撒一层沙土。此时的我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我不想做逃兵,我更不喜欢这场战争,然而现在的我没有任何选择。我疲惫地跟着松散的部队前进,他们不知道我想要做逃兵。身边经过一辆辆满载伤员的车辆,忽然有名伤员从车上掉了下来,后面的一辆坦克将他碾碎,另一辆坦克又碾过那一片血迹,地下再也没有留下那名伤员的任何痕迹。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种悲凉的情绪再一次充斥了我的内心。我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再次离开了松散的队伍,也许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根本没有人在意。我躲到了路边一家残破的面包店墙角,远处的人行道被尸体彻底覆盖了,尸体紧挨着,中间没有任何空隙。尸体的头部被轧扁了,现出了黄灰色的东西。他们的手是灰黑色的,上面的结婚戒指闪着光灿灿的金属色。我被那枚戒指吸引了,于是慢慢走了过去。就在这时,有个党卫军军官看见了我,他掏出枪向我射击。我在地上一滚,又回到了墙角,发现自己的胳膊中了一枪,我强忍着剧痛开始还击。最后,我将他打死。我紧紧靠着墙壁,喘着粗气,心里非常害怕。好在刚刚发生的这一切没有惊动任何人,道路上依旧是横冲直撞的坦克和懒散前进的士兵……
陷入重围
德军的局势在日益恶化。在向贝利茨前进的德军“沙恩霍斯特”师中,有士官这样描述当时的情况:“从西线到东线战场只有1天的路程,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状况。”在这种情况下,温克将军的第20军于4月24日对苏军发动了反击,意在向西突破与第9集团军会合。而后者此时正被围困在森林之中,供给线全面瘫痪。
就在当天晚上,由帝国劳工青年组成的“特奥多尔·克尔纳”师攻击了叶尔马科夫将军驻扎在特罗伊恩布里岑附近的第5近卫机械化军。第2天,“沙恩霍斯特”师接近了贝利茨附近的广阔森林地带。身处大片浓密的人造林中,谁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距离贝利茨还有几千米时,他们抵达了海尔斯塔滕的综合医院。
苏军在前天洗劫了这所医院。当时,护士们和病人听到了炮火声,但没有人知道战斗到底在哪里发生。楼房被炮弹击中,孩子们被转移到地下室,护士们只能颤抖着彼此安慰。后来,她们突然发现西面出现了德军部队,从一棵树冲到另一棵树,以小规模编队行进突围。这时有2名护士冲了出去,向他们高喊:“让俄国人去死吧!”当战斗趋于激烈时,这所医院的院长珀奇克医生曾决定与驻扎在易北河的美国人联系,临近的瑞士人很显然提供不了任何援助。
贝利茨之战已经打了几天,战斗异常惨烈,没有人投降。德军的伤员都安排在了房屋的地下室,当苏军攻占了这所房屋后,颇为震惊。有一些德军士兵非常年轻,这明明就是“娃娃兵”,是那些第1次遇到T-34和“斯大林”2型坦克会染上“坦克恐惧症”的人。几天之后,当德军使用反坦克火箭筒炸毁苏军4辆“斯大林”2型坦克时,这些年轻士兵的信心才有所恢复。彼得·雷蒂西营长表扬了年轻士兵们无与伦比的英勇行为和奉献精神,但气愤地说道:“将这些孩子投入到这场毁灭一切的该死战争中是一个奇耻大辱,也是一种罪恶。”
4月28日,德军“胡腾”师的人员将3000名伤员和儿童送上了一列货物往返列车,列车载着伤员和儿童缓缓地驶向巴尔比。在巴尔比,儿童医院重新建立起来,美国人以战俘的条件接收了伤员。不过温克将军给第12集团军发布了更为重要的任务,一项任务是协同“胡腾”师的主力向波茨坦进攻以开辟一个“安全走廊”;另外一项任务就是帮助第9集团军脱困。
一支8万人的德军混合编队驻扎在施普雷森林中,其中还包括受到重创的军队和逃离的平民。人员分别来自不同的集团军,主力是巴塞将军的第9集团军,包括党卫军第101装甲军和党卫军第5山地军。正如巴塞将军预期的那样,法兰克福的驻军也成功地突出重围,与他们会师了,南部的第5军也跟了上来。与第4装甲集团军分开之前,第5军一直作为该集团军的北翼部队,在遭遇了苏军乌克兰第1方面军之后,该军被迫撤退。
一次不听命令的突围
柏林战役中的苏军JS-2“斯大林”式重型坦克,其炮塔上的白色条纹是为了防止美英航空兵误击的识别标志。
经过讨论,巴塞与温克将军一致通过,第9集团军应向柏林南部的松树林正西方向突围,与第12集团军会师,然后一同向易北河撤退。但是,巴塞的后卫部队一直与朱可夫的部队交战,行进缓慢。他告诉温克将军,在苏军的炮火之下,他的集团军现在“就像在地上爬”。然而2位将军都不愿执行希特勒下达的命令,也不想为救援柏林而牺牲更多的生命。4月25日深夜,巴塞得到了“可自行决定最佳攻击方向”的授权。从那时起,他实行了一种“纳尔斯尼”战术,即拒绝接收各种无线电信号。当然,实际上德军的无线电通信也已经崩溃,早已接收不到什么信号了。
更困难的是,部队和身后的难民早已没有任何食物了。车辆不停地开进,出了故障或者燃油耗尽,就会被炸毁或者拆下一些零件。让巴塞欣慰的是,他还有31辆坦克,其中还包括了吕克将军第21装甲师的6辆“豹”式坦克,党卫军第502重型装甲营的10辆“虎王”式重型坦克。
巴塞计划利用这些坦克从科涅夫的后方作战区域实施突破,因为目前的科涅夫集团军正在忙着攻击柏林。巴塞利用路旁废弃的卡车,用虹吸管为装甲车的油箱加满油,而他的剩余炮兵部队在撤退开始前打光了所有的炮弹,最后再炸掉所有的火炮。然而,巴塞的部队还是没能逃脱被乌克兰第1方面军和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包围的厄运,他们被困在菲尔斯滕瓦尔德东南部的森林和湖泊之间。4月25日下午,朱可夫的主力部队,其中包括第2近卫骑兵军、第3集团军、第33集团军和第69集团军,从北面和东面对巴塞的部队发起了攻击。
科涅夫仔细看着地图,忽然发现一个重要线索。托伊皮茨的绵延处有一个湖泊群,而它的南部就是柏林到德累斯顿的高速公路。德军想要突围,必须要穿过这条公路。尽管此时做出决定已经很晚了,但科涅夫仍然迅速采取了行动。
4月25日,戈尔多夫率领的第3近卫集团军在高速公路区域附近迅速部署完毕,封锁了森林内所有从西向东的公路。他们将高耸的松树砍断,制造成简易的反坦克障碍,可是戈尔多夫没有封锁作战区域的南部地区。尽管第28集团军加强了对巴鲁特东部地区的防御,但是仍然留下了这样一个小缺口。
4月26日凌晨,巴塞的先头部队通过了哈尔伯,忽然发现苏军2个集团军中间的这个防御缺口。他们快速冲过高速公路,到达了措森公路。让巴塞没想到的是,这里正是雷巴尔科部队的供给线,此时他们正在攻击柏林。结果苏军的供给线遭到了全面攻击,在没有收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卢钦斯基将军派遣第50、第96近卫步兵师对德军实施反击。战斗非常激烈,苏军派出第2航空集团军的飞机向地面进行扫射并大量轰炸,地面的苏军部队顽强地进行反击。受到猛烈攻击的德军部队不得不重新通过高速公路,退回哈尔伯的森林中。为了避免继续遭受苏军的空中轰炸,“豹”式坦克不敢开上公路,而树林中松软的沙土又非常不利于坦克的机动。
柏林以东地区,德国党卫军第502重型坦克营遗弃的“虎王”式重型坦克被波兰军队缴获。
就在第2天,德军的一支部队成功穿过了高速公路。德国空军的1架飞机看到了它们,马上把情报汇报给了约德尔将军。随后约德尔密电希特勒,告诉他巴塞根本没有向柏林驰援。希特勒听后勃然大怒,可是他仍然不相信巴塞会背叛他。
当天晚上,希特勒让约德尔转发了一封电文:“元首命令,第9、第12集团军的主要任务是对柏林实施救援,而不仅仅是解救第9集团军。”实际上,希特勒的意思是这2支集团军必须履行自己的义务与责任。如今的情况非常紧急,如果不竭尽全力解救柏林、保护元首,他们都将成为德国历史上的叛徒,必将遭到唾弃。接下来的深夜和第2天,约德尔将军又发了2次电文,可是在森林中挣扎的德军部队再也没有回信。
4月26日—27日,德军的其他部队又开始了新一轮攻击,并且是向2个方向展开。北部德军突向托伊皮茨,南部德军从哈尔伯向巴鲁特进发。在北部,几千名德军士兵击溃了苏军第54近卫步兵师,俘虏了苏军军官并包围了第160步兵团的部分部队。在南部,安德留沙切科中校指挥的第291近卫步兵团被向巴鲁特突破的大股德军包围,第291近卫步兵团拼死抵抗,利用阁楼和地下室与德军周旋。当从巴鲁特快速赶来的第150近卫步兵团抵达时,腹背受敌的德军就开始损失惨重了。
1945年4月,苏军反坦克炮兵追击德军。他们装备的是苏制ZiS-3型76.2毫米反坦克炮和美国援助的道奇型1.5吨轻型卡车。
德军的参谋军官们忙着对当前的作战局势进行总结,他们想在混战中找到一丝头绪,从而进行突破。目前的森林之战,特别是在哈尔伯及周边地区,苏军地面部队的炮火攻击加上空军的大规模轰炸使战况非常惨烈,德军死伤无数。
后来,苏军从捕获的俘虏口中得知了真实的情况。德军组织大部分兵力进行第一波突围,然而苏军的飞机和大炮很快消灭了他们。德军伤亡惨重,大部分士兵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一些德军军官只能趴在坦克下面看地图,根本没有办法指挥作战。大部分士兵都是由于失血过多而死,胸部和腹部是最容易受伤的部位,而且受伤后只能躺在地上。面对德军的窘境,苏军的坦克手和炮手更有意识地让炮弹在树梢上空爆炸,飞溅的树杈插到了树下德军士兵的胸口或者腹部。由于沙土内满是树根,那些想挖战壕的德军士兵,即使有铁锹等工具,也根本无法挖掘。那些急于隐蔽起来的士兵只能拼命地用枪托在地上挖,也只能挖个浅坑,根本无法起到保护作用。这种情况让德军中有经验的士兵也变得慌乱起来,只要苏军进行轰炸,德军士兵只能慌乱逃窜,只有一小部分勇敢的士兵站在车辆上用冲锋枪或者步枪对着天空开火。很多德军士兵因为过度疲劳而倒下了,坦克的履带或者卡车的车轮子直接在他们身上碾了过去。
惨烈的战斗
4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广阔的森林中战斗仍在持续。此时,已经没有前线可言了,最常出现的便是苏德两军殊死的遭遇战。德军坦克行驶的时候,会突然遭遇苏军坦克,它沿着防火带向德军坦克开火。德军坦克的炮口来不及转向,在它的后面还紧跟着半履带式装甲车。这些车辆拉着筋疲力尽的德军士兵,有一些士兵甚至趴在车辆的外面。面对苏军坦克的突然进攻,慌乱的德国人试图反击。坦克手想旋转炮塔,而坐在外面的士兵不得不从上面跳下来。苏军坦克的速度比德军快得多,还不等炮塔转向,苏军坦克发射的1枚炮弹就击中了后面的1辆半履带式装甲车,立刻发生爆炸。一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火光照亮了整个森林,周围的松树随即燃烧起来,滚滚浓烟掠过森林上空。
苏军的炮兵还使用了带有白磷或者其他易燃物的弹药,尽管苏军指挥官拒绝承认这一点。那些拉着弹药、补给或者火炮的马车经过时,马匹非常容易受惊。加上周围粗壮的树干使林中的光线变得更加昏暗,浓烟更是削弱了能见度。森林中只剩下大片的爆炸声和呼喊声,德军士兵只能不断地呼喊以保证不被大部队落下。为此,德军指挥官只能用不同的办法向自己的部队下达命令。然而,毫无次序的队形让不同的集团军混杂在一起。国防军和党卫军之间依旧摩擦不断,两支部队间的猜疑越来越深,很难并肩作战。党卫军不满国防军的军官们不照顾他们的部队,而事实上却是那些踉跄着挡住去路的国防军士兵被党卫军的坦克碾死,党卫军更不会为国防军做任何事情。穿着黑色军装的党卫军女兵们,会把国防军的伤兵扔在道路上,然后自己坐上“虎王”式重型坦克。
第一次突围的失败,让德军受到重创,他们企图再次集结,从其他方向进行突围。德军的一支先遣队沿着老路重新突围,他们会在半路碰到前一天攻占的苏军炮兵阵地。这次,他们很顺利地穿过了高速公路,路边的散兵坑有一些苏军士兵的尸体,他们憎恶地望着这些尸体。德军突围的集合地点是库默斯多夫,只要他们穿过森林,就会到达那里。目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巴鲁特—措森公路,苏军在这里部署了大量的步兵师和炮兵,这是德军最后的考验。
4月28日晚,德军在哈尔伯又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突围。他们奋力进攻,直到成功突破苏军第5近卫步兵师的防线。然而,这次战斗使德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损失惨重。此时的科涅夫有了新的决定,必须彻底消灭德军残余部队。他果断地对侧翼部队进行了增援,步兵师在小路旁和防火带后面建立了反坦克炮阵地,而向西的小路两旁的树木全部伐倒,像是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狩猎活动。
德军的步兵团靠着小股坦克先遣队的支援,攻进了高速公路东边的森林地带。巴塞的部队正呈扇形发起攻击行动,而他们多数位于哈尔伯附近,队伍一路向后延伸,断后的部队在施托尔科阻击朱可夫的部队。在白天,苏军有意将巴塞的部队进行分割包围。苏军的双翼机贴着树梢低空飞行,他们的任务是对德军逃窜部队进行侦察,快速做出判断以便炮兵和航空兵进行攻击。支援乌克兰第1方面军的航空师飞行2459次,执行攻击任务和1683次轰炸。
狼狈的德军在森林中逃窜着,他们只能借助地图和罗盘辨别方向,如果没有它们连出去的路都无法找到。此时想通过看太阳来辨别方向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浓烟和密林阻碍了他们的视线。
此时的德军士兵大部分都已筋疲力尽,没有人指挥他们,所以只能沿着沙土路蹒跚前行,未来一片渺茫。那些仍旧穿着整洁的参谋们,根本不管身边的伤兵,他们开着大众敞篷汽车,穿梭在树林的小路上,德军士兵对他们恨之入骨。道路的交界处摆放着几层有些发绿的士兵尸体,这让活着的人感到更加恐惧。
更没想到的是,党卫军第36掷弹兵师的6名士兵在迪尔旺格少将的率领下向苏军投降。他因曾领导华沙大屠杀而臭名昭著,虽然投降意味着叛国而且会被处死,但是他已经别无选择。党卫军的1名士兵描述了他们当时的情况:“疲惫与饥饿困扰着我们,当时我们已经有5天没看到任何指挥官了,这场战争可能马上就要结束了,但是我们真的不想就这样死去。”对于党卫军来说,投降的结果要么是被处死,要么是被送进西伯利亚的集中营。因此,很少有党卫军的士兵会向苏军投降。从中也可以看出,党卫军第36掷弹兵师此时已经走投无路到了什么程度。
4月28日、29日,哈尔伯的战斗正式打响。苏军部队从南面使用火炮和“喀秋莎”火箭炮对德军发起猛烈进攻,双方实力的差距让德国人没有丝毫招架之力。面对如此大战,很多德国国防军的年轻士兵被吓得发抖,据当地村民讲述:“甚至有些年轻人吓得尿了裤子,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经历过这样残酷的战斗。”
在这次战斗中,德军能战斗的车辆越来越少。8辆轮式装甲侦察车、几辆坦克,还有几辆半履带式装甲车,剩下的大部分士兵只能步行。
4月29日,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天空露出了太阳,德国人这才清晰地辨认了方向。在德军士兵里,有很多人因为疲劳而产生了幻觉,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甚至让他们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在穆肯多夫,埋伏在侧翼的苏军冲锋枪手向这些逃亡的德军士兵开火,几个年轻的士兵拼命抱住头趴在地上。直到枪声渐小,他们才开始对丛林深处进行还击,可是他们无法看清苏军士兵在什么地方。这时,2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轻党卫军女兵出现在他们面前,手里拿着手枪,大声嚷道:“快起来,你们这帮胆小鬼!赶紧去战斗!”这次短暂的交火,慢慢发展成了混乱的遭遇战,战斗结束的时候,不见了那2名党卫军女兵的身影。
也许,作家西蒙诺夫对这场战争的描述更加准确:战斗结束后,我乘坐吉普车去往柏林的路上。在托伊皮茨的南部公路附近,那里的景象让我永生难忘。路的两旁是非常高大而密集的树木,由于已经进入春季,两边的松林和落叶林变得更加翠绿。高速公路两侧是并不宽敞的小路,它们向树林深处延伸,没有尽头。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被遗弃的卡车、坦克、吉普车、装甲车、救护车等等,它们拥挤地堆在两边。所有车辆都紧挨着,简直可以摞起来。有的已经翻了,有的倒在了一边,还有很多已经底朝天,把旁边的大树都撞倒了。不远处,那些德军的伤兵用大衣包裹着自己,靠着大树蜷缩着,有的缠着纱布,大部分人没有经过任何急救。因为伤兵太多,没有人去照顾他们。有的士兵直接躺在高速公路边上,那里堆满了碎石,到处都是洒出来的汽油和一滩滩的血迹,它们混合到一起。很显然,苏军的炮兵和“喀秋莎”火箭炮猛烈地轰炸过他们,德军几乎全军覆灭。
苏军对德军残余势力进行歼灭的同时,也不忘对他们再次展开心理攻势。坐在这里的德军伤兵们,会不时地看到空中投来的传单。这是苏军政治部的战术,他们力争使更多的德军士兵投降。地面上,扬声器里始终播放着由德国“反法西斯主义”战俘录制的讲话。另一边,苏军的士兵也在动情地向德国人喊话:“你们该回家了,战争结束了,你们该去与亲人们团聚了。”
在劝德军士兵投降的同时,苏军政治部也不忘了对本方的战斗欲望进行鼓舞。“现在的局势很明显,德军主力部队已经被消灭,现在仅剩下几股残余势力仍在四处逃窜,他们希望能逃回柏林,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无法越过我们的防线。”正像苏军政治部所讲的,大部分的德军确实没有通过苏军建立的坚固防线,有3万人死在这里,最后被埋葬在哈尔伯公墓。
苏军地勤人员正在为佩-2轻型轰炸机加挂航空炸弹
现如今,偶尔还能在这片树林里发现当年留下的士兵尸体。1999年的时候,德国人还在高速公路旁的一个墓穴里发现了第9集团军的武器和一些变成骷髅的尸体。苏军也有2万多名士兵在此阵亡,他们被埋葬在巴鲁特—措森公路旁边的一座公墓里。真正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这场战斗中,竟然有2.5万名德军士兵和平民,经过殊死的抗争,越过了苏军的三道防线,在贝利茨附近与温克的第12集团军会师。这些人在大喜大悲之中经历了战争中的最后几天。
目前来看,德军最大的难题是维斯瓦河集团军群已经与巴塞将军失去了所有联系,而哈尔伯附近的大战还在继续。不甘失败的德军指挥部又派出1架“白鹳”式轻型飞机,试图与巴塞的部队进行联系。可是他们非常失望,维斯瓦河集团军群已经不是一支完整的部队了,因为第9集团军现在已经遭到了孤立。
由于罗科索夫斯基元帅的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进攻在即,因此曼陀菲尔将军的第3装甲集团军将马上面临灭顶之灾。海因里希向德国陆军元帅凯特尔和克莱勃斯将军隐瞒了一个事实,他私自允许曼陀菲尔的部队向西撤退到梅克伦堡,当然这也直接违抗了希特勒的命令。
正在装弹的“喀秋莎”火箭炮,其得名于苏联歌曲《喀秋莎》。“喀秋莎”火箭炮刚出厂时保密等级很高,炮兵也不知道这是何种武器。由于其炮架上有“共产国际”一词的开头字母“K”,炮兵就将其称为“喀秋莎”。
与此同时,由于罗科索夫斯基元帅的大踏步进攻,海因里希的部下放弃了哈斯莱本的指挥所。这次撤退中,在离希姆莱把守的霍恩吕兴不远的地方,海因里希遇到了希特勒青年团员组成的人民冲锋队步兵营。可以看出这些孩子不超过15岁,武器和背包将他们压得摇摇晃晃。海因里希的一位参谋官说道:“让这些孩子去战场真的是一种罪恶!”然而这样的抱怨丝毫起不到作用。
海因里希让曼陀菲尔撤退,他的上司很快就会知道他的这个决定。4月29日,陆军元帅凯特尔给海因里希打了电话,愤怒地责骂他:“不但违抗军令,而且太软弱,这完全是叛国的行为。”海因里希立即被解职,上级命令曼陀菲尔接替海因里希的岗位,但是曼陀菲尔果断拒绝了。
约德尔过了很久才给海因里希打了电话。当然,他一样非常冷漠,并同样谴责海因里希的软弱,指挥军队毫无章法,让德军失去了应有的战斗力,并告知海因里希立刻回德国最高统帅部述职。当海因里希准备回德国的时候,他的副官们劝他不要回去,因为此行必将十分危险,或许会被处死或者像隆美尔那样“被自杀”。海因里希听从了他们的意见,有意拖延了回去的时间。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他终于保全了性命。
柏林街头的“德军战俘”,这些孩子隶属于德军人民冲锋队的二类营——希特勒青年团。
第12章 元首自杀

柏林街头的苏军152毫米重型榴弹炮正在以大仰角开火
时间:1945年4月27日
地点:柏林城莫阿密得监狱
人物:狙击手中士谢廖沙
部队:苏军第3突击集团军
4月27日,我们的大部队从柏林的北部市区发动了大规模进攻,我和战友们跟在坦克后面,我用的是狙击步枪,而我的任务就是射杀高层建筑上那些躲在窗户后面的家伙。
“谢廖沙,给我打掉你正前方高处15米的火力点,那里有讨厌的重机枪。”上尉用沙哑的声音冲我吼道。
我端着枪慢慢跟着坦克从狙击镜中看到了对面建筑墙上大约20厘米的小洞,我一边行进一边瞄准,第一枪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随后那挺机枪向我扫射过来,我迅速弯下腰,让坦克做掩护。
“该死,谢廖沙,给我打起精神来,这不是在打兔子,他们可是会要了我们命的老虎!”上尉此时的脸色非常难看,十分生气地大声骂道。
我重新调整了角度,一枪,两枪,那个火力点彻底安静了,所有苏军战士大喊着向前冲去。我们看到了蒂尔花园“胜利女神”的圆形柱子,由于柱子上有一个展翅欲飞的胜利女神雕像,战士们给它起了个绰号叫“高个子女人”。我们继续前行,终于到了莫阿密得监狱,这里是到达帝国总理府的必经之地。上级告诉我们,戈培尔会在这里亲自指挥,所以我们都非常兴奋,想活捉这个可怜的人。
我们的炮兵部队使用了重型火炮和坦克,猛轰监狱里的德国守军。监狱里的德军向我们疯狂扫射,两批火炮瞄准手都先后牺牲,但是监狱的墙壁也终于被炸开了一个口子。突击队员首先冲了进去,我们在后面给他们做掩护。听到一声信号响,大部队才快速冲过街道进了院子。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德国人很快就投降了,甚至没有任何抵抗,个别企图偷袭我们的德军士兵,都被埋伏在后面的狙击手当场击毙。也许是坚固的墙壁倒塌的那一刻,他们的心理防线也随之崩溃了。
后来,我们的工兵在入口处发现了地雷,于是马上示意部队停下,他们开始着手检查爆炸物。直到危险解除,我们才上了楼。当我踩在楼梯上时,上面已经有许多德国人举着武器出来投降了。我们对他们进行了严格的检查,就连那些穿着劣质士兵制服的人也不例外,因为上级担心戈培尔可能会混在里面。最后,我们把所有的牢门都打开了,里面的战俘都获救了,忽然的强光让他们睁不开眼睛。
我们又继续向帝国总理府前进,炮火使整个城市的街道弥漫着浓烟,我们也遭受到了巨大的伤亡。我在随军日记中写道:“面对胜利每接近一小步,我们必须付出几倍的代价。如果胜利终究会到来,那么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我默默地跟着坦克,不时地攻击隐藏着的威胁,在这样一场长期残酷的战争即将结束时,我希望它不会再出现第2次。
又见叛徒
如今,德国败局已定,希特勒离死亡越来越近。就在4月25日,丘吉尔和杜鲁门再次向克里姆林宫发出通告:“希姆莱通过贝纳多特伯爵向西方盟国寻求谈判。”斯大林在4月26日向杜鲁门回复:“你们拒绝希姆莱的决定,完全是正确的。”
在德国,所有人都在怀疑别人是“叛国者”。尽管掩体里有很多人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鲍曼的心里一直有这样的感觉。4月27日晚上,他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我们无法派出更多的增援部队,希姆莱和约德尔想阻止我们这样做。但是我们会继续战斗,为了我们的元首,也为了这个国家。然而许多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了我们的元首。他们是一群叛徒,没有任何尊严可言。战斗仍在继续,帝国总理府即将变成废墟,盟军要求我们接受无条件投降,难道我们要成为帝国的叛徒?瞧瞧费格莱因多丢脸,他竟然想换上平民的衣服逃离柏林。”接下来的日子里,鲍曼渐渐和那些人保持距离,慢慢疏远了。
希特勒与情妇爱娃牵着他们的爱犬,这张照片是美军第101空降师在贝希特斯加登缴获的照片之一。希特勒生前有大量与爱犬玩耍的照片,但是出于在世人面前维持威严形象的需要,希特勒不允许公布这些照片。
4月26日希特勒照例召开临时会议,可他突然发现费格莱因不在会场。鲍曼曾与费格莱因洗过桑拿,知道后者在夏洛滕贝格有间公寓。希特勒马上派出一队盖世太保去了那间公寓。很显然,费格莱因同情人在一起,但是他已经喝醉了,旁边放着装满钱、珠宝和假护照的行囊,看样子早已收拾妥当准备逃跑了。被捕获的费格莱因坚持要给爱娃打电话,这让爱娃非常震惊,没想到他也准备离开自己敬爱的元首。爱娃非常伤心,并拒绝干预此事。可费格莱因称格雷特(爱娃的妹妹)要生孩子了,他必须去陪她。爱娃再也不会相信他了,最后费格莱因被秘密押解回来,关在帝国总理府地下室的一个房间内。
4月28日下午,希特勒从斯德哥尔摩电台的报道中得知希姆莱正在与盟军接触。但是希特勒仍然拒绝相信忠诚的海因里希试图同盟军秘密谈判,这是他不能理解的。当施泰纳拒绝援救柏林时,希特勒已经对党卫军产生了怀疑。他把这件事告诉了邓尼茨,随后邓尼茨马上询问了希姆莱,然而希姆莱对此全然否认。
当天晚上,希特勒看到了一篇路透社的新闻报道,他才完全相信了此事。希特勒终于爆发了,愤怒与失望让他变得面色苍白。与此同时,党卫军地区总队长穆勒对费格莱因进行了审讯,费格莱因说出了实情,他知道希姆莱同贝纳多特进行接触的事情。随后,费格莱因在党卫军重兵押解下上了楼,他曾经具有的那种高傲的姿态荡然无存。最后,他在帝国总理府的花园被秘密处死。现在的希特勒完全相信,他的党卫军正在密谋背叛他。
希特勒去找格赖姆,这个新提拔的军官正躺在床上养腿伤。希特勒给他下达了秘密指令,让他重新组织空军对波茨坦广场的苏军坦克进行攻击,并且对希姆莱这个大叛徒实施惩罚。希特勒大声喊道:“叛国者永远不能接替我管理这个国家,你现在就离开柏林,把希姆莱抓回来接受应有的惩罚,一刻也不能停。”最后格赖姆在赖奇的帮助下拄着拐杖上了楼梯。1辆装甲车正在外面等候他们,不久后他们又上了1架教练机。这架飞机停在了勃兰登堡门附近,显然是有人特意安排好的,并且做好了随时起飞的准备。这一幕被刚到此地的苏军第3突击集团军发现了,士兵们看着这架飞机在他们眼前起飞,所有人的直觉都是“希特勒正在逃跑”。他们缓过神来,掉转机枪和高射炮对飞机开火,然而却未能命中,格赖姆和赖奇成功逃走了。
1945年5月,柏林,1名德军老兵看着苏军JS-2“斯大林”式重型坦克的纵队开过勃兰登堡门,战争对于他来说已经结束了。
结婚典礼
在元首的地下避弹所内,惊人的一幕正在上演。希特勒马上要结婚了,新娘子就是爱娃——费格莱因夫人的姐姐。瓦格纳被戈培尔带到了希特勒的卧室,负责主持此次婚礼。此前,瓦格纳正穿着纳粹党服执行警卫任务,他对接到的这个任务感到哭笑不得。此时,希特勒穿着那件他经常穿的紧身衣,爱娃则穿着一件长的黑色塔夫绸礼服,它的颜色与现在的环境非常协调。瓦格纳显得非常紧张,向元首和爱娃询问了一些问题——“是否是纯正的雅利安血统?”“是不是都没有传染病?”由于处在特殊的历史时期,整个过程变得简单,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戈培尔和鲍曼做证婚人,最后双方在婚书上签字。希特勒的签名非常潦草,因为他的手抖得非常厉害。到爱娃签名的时候,她突然停下,画去了那个“B”,改了一个首字母,变成了“爱娃·希特勒·布劳恩”。
随后这对新人来到了地下避弹所会议室的前厅走廊,在场的将军和秘书们纷纷表示祝贺。他们又到了起居室,喜宴正式开始。桌上摆放的大瓶香槟是特意为“希特勒夫人”准备的,爱娃喜欢让所有人这样称呼她。在这个充满背叛的世界里,她因为自己的忠诚而终究得到了回报。紧接着,鲍曼、戈培尔和他的妻子玛格达,还有2名秘书——克里斯蒂安和容格,都来了。希特勒将容格带到了另一个房间,口述了他的个人遗嘱。显然容格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她猜测她面前的元首会说出一番豪言壮语来诠释自己死亡的真正意义。可是希特勒的嘴里却都是那些政治上的陈词滥调、狂想和责难。他说自己从没有想过发起这场战争,这都是犹太人强加给他的。回忆这场战争,尽管受到了各种挫折,但是它必将被写进历史,成为一个民族最光荣、最具英雄主义的见证。
德国海军司令邓尼茨元帅被任命为新的帝国总统。在希特勒的追随者中,无论是陆军、空军或者党卫军要么令他失望,要么就是背叛了他,只有忠诚的邓尼茨在所有的阴谋家面前脱颖而出。戈培尔成为帝国总理,鲍曼成为党的元首并作为希特勒遗嘱执行的监督人。希特勒的意愿是自己死后,德国政府分而治之。在所有新政府的成员名单中最滑稽的当属由汉克接替希姆莱出任党卫军全国领袖。汉克曾是戈培尔的追随者,可是他现在仍被围困在布雷斯劳城内,准备让全城人陪他一起自杀。
戈培尔也留下了自己的遗嘱,他拒绝离开柏林并且认为陪自己的元首共同死亡是自己最大的职责。德国陆军新任司令舍尔纳元帅接到了一份希特勒的遗嘱复印件,而布格多夫将军的一封信证实了希姆莱的叛变,正是这个消息给了希特勒最后的打击。
4月29日,容格完成了自己的打字任务,而希特勒和他的夫人已经回去休息了。当她上楼想为戈培尔的孩子们找一些食物的时候,距离帝国总理府地下野战医院不远的地方,震撼人心的景象让她吃惊。所有人的身体里都燃起一团“性爱之火”。无论任何地方,即使在牙医的椅子上,都有无数的肉体交缠在一起。此时,女人们放下了所有的矜持,随意与男人发生关系。那些党卫军的军官引诱那些动情的年轻姑娘回到帝国总理府,那里有派对,更有吃不完的食物和香槟。这样一场生存主义者的表演,更预示了极权主义者的腐败与必将灭亡的结局。
希特勒越是推迟自杀,帝国死亡的人数就越多,即使是希特勒最忠诚的信徒也承认这个事实。希姆莱和戈林的悲剧,让所有人都不敢在元首自杀前提出停火。可是他们关心的问题是,如果苏联人攻进了帝国总理府,希特勒再自杀的话,里面的人就没有一个可以活着出去了。洛林霍芬可不想就这样等死,当看到通信员带着希特勒的最后遗嘱离开后,他倒有了一个主意。因为此前通信已经中断,他和博尔特上校被允许出城加入德军部队。于是他对克莱勃斯将军说:“我不想在这里躲避,我希望能回到部队去战斗。”开始,克莱勃斯并不同意,他又询问了布格多夫将军,得到的指示是这里的副官都可以离开,最后洛林霍芬、魏斯中校与博尔特上校都离开了柏林。
那天中午的例行会议后,洛林霍芬去见希特勒,请求出城。希特勒问他怎么出城,洛林霍芬说出了一连串的路线计划,穿过柏林城区到哈弗尔河,最后用1艘小船渡河。希特勒忽然产生了兴趣,说道:“电力摩托艇是必备的,因为它没有噪音,可以安全地躲过苏联人。”洛林霍芬发现希特勒对于逃亡非常热心,这让他非常紧张。最后,他又补充说,如果有必要的话,会使用另一艘船。这时,希特勒忽然感到疲劳,与在场的所有人握手后就让他们离开了。
卡尔·邓尼茨,纳粹德国海军元帅、潜艇舰队司令,“狼群战术”指挥者。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夕,接替希特勒为第三帝国元首,但其意义只是去签署投降书罢了。
与此同时,苏军正在计划对帝国国会大厦发起总攻,时间定在4月29日拂晓。苏军的指挥官要为莫斯科的“五一”庆典“献礼”,所以非常急切地想要占领它。现在的苏军已经完成了对柏林的包围,也就是说已经将美军挡在了柏林之外。此时的斯大林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他便不再干涉地面部队的作战行动。不过,攻占帝国国会大厦仍旧是战争取得胜利的最大标志,自然成为各界舆论所关注的焦点。
自我毁灭
希特勒最后任命的柏林城防司令黑尔姆特·魏德林上将(左一)及其司令部人员。这张照片拍摄于1945年5月2日,当时魏德林正率部向苏军投降。
那天早上,就在帝国总理府的地下避弹所内,希特勒的死似乎非常平静。军官们还在陆陆续续地进出,可是气氛却发生了变化,显得异常凝重。一开始,希特勒害怕毒药不起作用,于是在前一天晚上对施通普费格医生的氰化物胶囊进行试验,希特勒最爱的德国牧羊犬成了试验对象。1932年,在希特勒穷困潦倒的时候,别人送给他这样一只牧羊犬。由于当时的房间太小,他把牧羊犬寄养到别处,可没想到的是这只牧羊犬又跑了回来,这让他非常感动。然而,牧羊犬的忠诚没有换来它生的希望,在帝国总理府的花园里,它被毒死了。
希特勒非常担心希姆莱会叛变,但是他更害怕自己会被苏联人活捉。此前,他曾得知墨索里尼被游击队处死的消息,墨索里尼和情妇佩塔奇的尸体被倒挂在了米兰广场。而且,这篇报道被工作人员用了“元首字体”打印,字号巨大,这样希特勒不用戴眼镜就能看清。希特勒害怕自己会成为第2个墨索里尼,所以他下定决心,死后必须被火化,这样才不会被苏联人带回国内展览。爱娃愿意陪他一同自杀,死亡就成了必然的选择。希特勒同魏德林在一起时,爱娃和容格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她送给容格一件银灰色狐皮披肩,这是她从来没有穿过的。此时的容格在猜测希特勒和爱娃独处时的谈话内容,另外,她也在想,如果自己穿着这样一件银灰色狐皮披肩,怎么可能逃出柏林呢?
就在午饭前,希特勒召见了他的私人副官京斯谢,告诉他如何处理自己和爱娃的尸体。随后,希特勒同他的营养学家曼齐亚利和2名秘书容格、克里斯蒂安共进了午餐,爱娃没有食欲,所以没有同他们一起用餐。希特勒看起来似乎很平静,但是他在整个用餐过程中一直没有说话。饭后,他回到了卧室。过了一会儿他和爱娃两人到了前厅的走廊,京斯谢早已召集了所有纳粹核心阶层的人等在这里。戈培尔、鲍曼、克莱勃斯、布格多夫将军和2名秘书,大家一同进行了最后的道别。戈培尔的妻子已经情绪失控,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此时的希特勒穿着平时的衣服,灰绿色的军服上衣,黑色裤子,白色衬衣,还有领带。爱娃穿着一件黑色礼服,胸前别着粉红色的花。希特勒同他们一一握手后,漠然地离开了。
地下避弹所的下层房间都已经清扫干净,京斯谢和另外2名党卫军军官站在走廊里,他们要保持元首最后时刻的平静。突然,一个叫喊声打破了此时的平静,这个人就是戈培尔的老婆,她强烈请求去见希特勒。当门被打开时,她推开了京斯谢闯了进去,可是希特勒还是把她打发走了,似乎没有人听到希特勒自杀的枪声。
下午3点15分,戈培尔、鲍曼、京斯谢和艾克斯曼跟着希特勒的男仆走进了卧室,其他人只能越过他们的肩膀窥视,门最后还是被关上了。士兵们用国防军毛毯裹着希特勒的尸体,抬出了走廊,沿着楼梯来到了总理府的花园。爱娃的尸体被放在了希特勒尸体的旁边,离出口处不远。随后有人将两具尸体浇上了汽油,戈培尔、鲍曼、克莱勃斯和布格多夫对元首进行了最后的致敬。两具尸体就这样燃烧起来,在场的军官们向他们行了希特勒式的敬礼。一名党卫军警卫从侧门看到了这一幕,他迅速跑到避弹所,向所有的警卫说道:“元首火化了,你们不去看一看吗?”
拍摄于战后的照片,几个盟军军官站在一个土坑前,据说希特勒的尸体就是在这个坑中进行焚烧的。
当元首的尸体还在花园里燃烧的时候,地下避弹所内所有的人都开始觉得自己不会被苏联红军杀死,有些人则开始酗酒。此时的鲍曼却把心思放在了新一届德国政府的组建上。他首先向邓尼茨发了一封电报,而现在的邓尼茨正在基尔附近的普伦指挥所里。电报告知邓尼茨,他将接任德国元首一职,应该根据战局的形势,立即采取相应的措施。鲍曼并没有告诉他希特勒已经死了,如果没有希特勒,邓尼茨将没有任何权力可言。可是让鲍曼没想到的是,希姆莱同邓尼茨在一起,邓尼茨没有拘捕他,而鲍曼必须加入新一届的纳粹政府,这样他才能同希姆莱对抗。但此前,戈培尔、克莱勃斯和布格多夫都决定留在柏林一起自杀。
当然,在柏林还有一些并不希望自杀的人,巴塞和他率领的第9集团军此时正从柏林南部的森林突围。大约有2.5万名士兵和平民穿过了封锁线,虽然疲惫不堪,但是他们仍逼迫自己继续前进。
魏德林来到了地下避弹所,受到了戈培尔、鲍曼和克莱勃斯的迎接。他们告诉他元首和爱娃自杀的消息,而且两个人的尸体早已被火化,埋在了花园的一个弹坑内。魏德林被迫发誓,不泄露这个秘密。接下来,德军将在晚上与苏军达成停火协议,克莱勃斯将会告知苏军指挥官,最后转达给克里姆林宫。随后,魏德林给指挥部的雷费尔打了电话,但是没有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只是要求大量的参谋人员立即与他会合,包括参谋长杜温上校。
苏军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的步兵手持PPS-43型7.62毫米冲锋枪与德军展开巷战
与此同时,柏林城内的苏军仍然利用重型火炮对国会大厦进行攻击。所有的军官都希望自己的士兵能够第一个冲进国会大厦,将第3突击集团军的红旗插在国会大厦上,因为这将使自己永载苏联的史册。
为了给斯大林一份大礼,涅乌斯特罗耶夫营成立了一个红旗方队,所有的成员都经过政治部精挑细选,由共青团员组成。其中,车臣、蒙古、鞑靼族人都被排除在外,因为“民族英雄”的称号绝对不能授予那些流亡民族的人。
师长沙季洛夫将军盲目的乐观主义情绪造成了方面军指挥部的错觉,他们以为国会大厦已经被占领,早早地将这一消息报告给了莫斯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红旗插上楼顶。
下午6点,第150步兵师的3个团在坦克的掩护下,对国会大厦发起了猛烈攻击。可是步兵们发现,大厦所有的门窗都用砖头堵死了,他们只好借助重型火炮炸开了一个缺口,终于冲进了大厅。这时,德军从楼上的阳台往下投掷反坦克手雷。苏军伤亡惨重,但是他们将冲锋枪和手榴弹配合使用,从栏杆后面开火,沿着楼梯慢慢向上前进。德军的守军由党卫军海军士兵和希特勒青年团组成,他们有的撤进了地下室,有的沿走廊向后撤退。反坦克手雷让许多房间着了火,到处充满了浓烟。
但是,这终究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晚上10点50分,苏军成功地冲进了国会大厦,红旗最终飘扬在国会大厦的顶楼上。当然,这种说法要谨慎对待,因为苏联一直宣传国会大厦是在5月1日被占领的。不管准确的时间到底是何时,后来苏联官方都承认,这场激烈的战斗持续了整晚。当苏军向楼上冲锋时,地下室的德军就从后面拖住他们。那天晚上,柏林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烟尘,几乎让人无法呼吸,不时传来建筑物倒塌的声音。探照灯四处晃着,在夜空中寻找可能漏网的德军飞机。
战争即将结束,雷菲奥尔上校在布德勒区接到了帝国总理府打来的电话。他负责向苏军在柏林的指挥部转达克莱勃斯将军请求谈判的意愿,安排一个时间和地点双方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判。接着,苏军第8近卫集团军作战区域内,双方开始停火。
5月1日,崔可夫将军发给克莱勃斯将军一张通行证,这样他可以畅通无阻地来到苏军指挥部。该指挥部设在了舒伦堡的一个房间内。崔可夫一直在与作家维什涅夫斯基、作曲家布兰特和诗人多尔马托夫斯基进行庆祝,这3个人来到柏林的任务是创作庆祝胜利的颂歌。
晚上10点,克莱勃斯来到前线,同他一起来的还有杜温上校和翻译尼兰蒂斯。尽管克莱勃斯本人主张对苏军继续抵抗,但是最近,他每天都在偷偷学习俄语。第2天4点,克莱勃斯被带到了崔可夫的指挥所。由于布兰特没有穿军装,所以他不在场,而穿着随军战地记者服装的多尔马托夫斯基和维什涅夫斯基假扮成了参谋军官。
克莱勃斯开门见山地说道:“有一个绝密的消息告诉大家,你们将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外国人,希特勒于4月30日自杀了。”崔可夫听到后直接撒了个谎,用来迷惑他的谈判对手:“我们早就知道了。”随后,克莱勃斯宣读了希特勒的政治遗嘱,还有戈培尔的一份声明。声明中要求“为早已被战争重创的国家寻求一个满意的出路”。坐在旁边的维什涅夫斯基记录下整个谈话过程。
崔可夫最后给朱可夫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这里的情况。朱可夫立刻派了罗科索夫斯基来到崔可夫的指挥所,他可不希望最后是由崔可夫接受了德军的投降。朱可夫随后给斯大林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警卫队长弗拉西克将军,他说:“抱歉,斯大林同志已上床休息了。”
停在第三帝国国会大厦附近的苏军T-34∕85中型坦克
苏军将胜利的红旗插上第三帝国国会大厦,但实际上这张照片是后来“摆拍”的,真正第一个将红旗插上去的是苏军第3突击集团军第150步兵师的士兵。
“请将他叫醒。情况非常紧急,不能等到明天早上。”朱可夫有些急切地说道。
大概过了几分钟,斯大林拿起了电话,朱可夫向他通告了希特勒自杀的消息:“他终于灭亡了,可惜的是我们没有活捉他。”
“他的尸体在哪儿?”斯大林在电话中问道。
“克莱勃斯将军说尸体火化了。”朱可夫答道。
“通知罗科索夫斯基,德国必须无条件投降,不要同纳粹集团进行任何谈判。如果没有紧急情况,早上之前不要给我打电话,我想在阅兵前休息一会儿。”斯大林有些严肃地说道。
朱可夫显然忽略了马上要在红场举行的“五一”阅兵仪式,贝利亚还特意解除了莫斯科的宵禁。可是崔可夫对德国的真实状况一无所知,每次提到德国无条件投降,克莱勃斯就会辩解:“苏联一定要承认邓尼茨政府,只有这样,德国才能向苏军投降,才能阻止希姆莱与美国人单独签订投降协议。”不过,崔可夫还是凭借他的直觉识破了他的伎俩。
此时,罗科索夫斯基也加入到同克莱勃斯的谈判中。最后,他给朱可夫打了电话:“他们非常狡猾,克莱勃斯说自己没有权力对这个问题做出决定,只有邓尼茨的德国新政府才具备这个权力。他想与我们达成停火协议,但如果他们不同意无条件投降的话,我就让他们见鬼去吧。”
朱可夫在电话里肯定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话并告诉他:“如果戈培尔和鲍曼不同意无条件投降,我们将会把柏林炸成废墟。”朱可夫又与苏军大本营进行了协商,随后将无条件投降的最后期限定在5月1日上午10点15分。当最后期限过去25分钟后,苏军方面仍然没有收到德国方面的答复,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开始对市中心发起了又一轮攻击。
第13章 最后的突围

1945年5月,柏林街头彻底烧毁的苏军T-34/85中型坦克。苏军有大约800辆坦克在柏林城内被德军的反坦克火箭筒摧毁。
时间:1945年4月28日
地点:帝国国会大厦
人物:下士伊里奇
部队:苏军第150步兵师
前方部队拿下了莫阿密得监狱,这让我们可以以更快的速度向帝国国会大厦挺进。我们与施普雷河上的莫尔特克桥之间有800米的距离,让我们欣喜的是再有不到1000米就可以到达帝国国会大厦。然而,这之间的路可并不是那么好走,我们经历了大大小小的街道和房屋战。所有路障附近都埋有地雷,四周的石头和水泥建筑物都变成了德军的掩体,要消灭他们是非常的困难。
什莫宁同志是我们最敬爱、最佩服的连长,就在刚刚结束的攻坚战中,面对敌人的碉堡,他毫不畏惧地大声鼓励着他的士兵:“跟我上!”他对部下说完这句话后,就第一个冲向了建筑物。然而,他才刚刚打出几发子弹,后方发射的炮弹就击中了他前面的那堵墙,房屋瞬间倒塌,这位年轻英勇的连长也被埋在了瓦砾之下。
我们使用152毫米和203毫米重型榴弹炮摧毁了一个又一个碉堡,只有这样,我们的攻击小队才能快速前进,可地铁隧道却让我们十分头疼。在柏林广阔的城区内有1000多个这样的地铁隧道掩体,每当进入到平民的防空洞时,我们都格外小心,我们总是感觉德军士兵正在里面进行着伏击,所以我们封锁占领了每一个防空洞,即使平民探出头来都有被枪杀的危险。
“快看,国会大厦就在前面!”前面的突击兵兴奋地大声喊道,我们被他们的声音吸引过去。当我们离得越来越近时,浓烟渐渐散去,国会大厦的轮廓隐约可见。此刻,我们清楚,不能有丝毫马虎和松懈。在伟大领袖斯大林同志的眼里,这座建筑是柏林的象征。在把红旗插上去之前,我们还会有更多的牺牲。
当然我们知道友军的第171步兵师也在附近,也摩拳擦掌地想要第一个占领这里,取悦斯大林同志,以便在“五一”庆典上可以向莫斯科宣布这一好消息。也许我们和友军部队的“竞争”才刚刚开始。
德军在桥的两头都设置了障碍,并且铺设了地雷,还用带刺的铁丝网加以防护,桥的两侧有重型机枪和火炮掩护。我们等待命令准备随时发起进攻,可是刚过6点,前面就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没想到的是德军开始炸桥了。当所有浓烟和灰尘散尽的时候,我们惊异地发现这次爆破似乎不是太成功,炸药虽然爆炸了,但我们还是可以从桥上通过。
随着攻击命令的下达,我们在炮火的掩护下一口气冲到了桥头前的空地,成功地在德国人设置的障碍后面隐蔽起来。我们的火炮小组已经就位,以近距离炮击摧毁了德军的火炮阵地。随后,我们的先头步兵冲过了桥,一路激战,直接冲进了克龙普林兹菲和莫尔特克大街的建筑物,我们和友军部队成功渡河,前面就是我们下一个目标——帝国国会大厦。
“多方起义”
克莱勃斯与苏军谈判的同时,德军的军官们也都焦急地等待着谈判的结果。不过,就在那天早上,苏军又恢复了对德军的新一轮炮击。谈判的结果不言而喻了,克莱勃斯将军没能达成停火协议。苏军的指挥官要求德国必须无条件投降,戈培尔拒绝了。随后,苏军第3突击集团军、第5突击集团军、第8近卫集团军大量的火炮和“喀秋莎”火箭炮对柏林城的建筑物进行了轰炸,本已满目疮夷的城市再次受到打击。
苏军对帝国总理府的打击让蒙克担心苏军会进入城市地铁隧道,从而绕到帝国总理府后面。为此,克鲁肯贝格派遣了党卫军第11装甲掷弹兵师的工兵,通过城市地铁去往波茨坦广场。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命令引发了整个战场中的最具争议的事件——兰德韦尔运河下的城区铁路隧道被炸毁了。
党卫军的工兵经常使用破坏战术,他们将一圈炸药捆在建筑顶上将其炸毁。这是使用少量炸药就能炸毁坚固建筑唯一有效的方法。对于爆炸发生的时间,人们的说法各不相同,5月2日早晨这个说法可能最为准确。然而,爆炸的时间比计划推迟了很久,这可能是因为党卫军第11装甲掷弹兵师在执行任务时遇到了巨大的困难。
这次爆炸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使大水涌入城区,导致25千米范围内的铁路和地铁隧道发生洪灾,伤亡大约为1.5万人。有的柏林人认为,新德国当局将这些死者的尸体用车运到了安哈尔特车站旁的小型运河港口,用碎石掩埋了。而另一种保守的说法认为,死者大概只有100人,因为尽管隧道内有数万平民和装满伤员的地铁车厢,但是水往不同方向流,水位上升得并没有那么快。水位上升的时候,妇女和儿童沿着黑暗的隧道向外跑,而许多地方的水深不到1.5米,人们有足够的时间从里面撤离出来。况且发现的大量尸体可能是早已死在地下的士兵或平民的,洪水将他们的尸体冲走了,更没有人研究他们的死因。其中一些死者是党卫军的士兵,格鲁斯汉堡大街的公墓中可能就有他们的尸体。
著名的场景,苏联红军进攻柏林地铁站。电脑游戏《使命召唤5》曾真实地再现了这一场景。
在蒂尔花园区西南角,巨大的“动物园”高射炮堡垒让进攻的苏军非常头疼。第79近卫步兵师的2个团接受了占领“动物园”高射炮堡垒的任务。4月30日,苏军让德军战俘交给了当地德军指挥官一封最后通牒,要求他们放弃抵抗,马上投降。苏军保证不会处死包括党卫军在内的任何德军战俘。5月1日,有个战俘回来了,要塞指挥官哈勒尔承诺会在当天午夜投降。可实际上哈勒尔并不是要塞指挥官,德军之所以会推迟答复,是因为他们决定在当天晚上进行突围。
尽管这个堡垒的外墙足可以抵挡203毫米重型榴弹炮的直接轰击,但是它的内部却完全不同,里面有几千名平民,还有1000名伤员和病人。
与此同时,崔可夫的第8近卫集团军和卡图科夫的第1坦克集团军从柏林南部攻入了蒂尔花园区,柏林最西北角的施潘达要塞也被苏军包围了。从结构上看,它比“动物园”高射炮堡垒更为引人注目。
4月30日,苏军第47集团军决定攻打这个可怕的建筑。由于这里的火炮打击范围能够覆盖哈弗尔河两边的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集团军指挥官佩尔霍罗维奇派出第7政治部,想要通过心理战取得胜利。他们进行了几个小时的广播,可是德军用炮火回答了他们。
5月1日,佩尔霍罗维奇派格里申少校向要塞送去一份投降建议书。格里申随后将下属的军官们召集在了一起,同他们说道:“这次任务非常凶险,我不能强加于你们,但是我需要有人自愿陪我前去。”在场的7名军官都愿意参加。但是格里申最后表示,沃尔夫的弟弟和未来的电影制作人沃尔夫不能去。因为要塞内有党卫军,如果他们认出这个穿着苏军军装的德国人,肯定会当场打死他。最后,沃尔夫最好的朋友加尔被挑选上了,他和格里申挥舞着白旗慢慢接近了德军建造的一个路障。
德国人看到他们,从一个石头阳台上放下绳梯。石头阳台离下面的入口有几十米,旁边带有护栏。格里申和加尔上了绳梯,他们在空中剧烈地摆动起来。他们爬到了阳台上,进了一个没有照明的房间。他们很快认出了屋内的国防军和党卫军,容上校是这个要塞的指挥官,科赫中校是他的副手。容上校戴着金丝边眼镜,剪着灰色的短发,而他的军装领子围在肩上,看上去并不像个职业军人,但是格里申和加尔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双方的谈判开始了,苏军谈判者基本上是加尔,因为加尔是名犹太语言学家。旁边的格里申几乎很少说德语。而德军的科赫解释说,希特勒早已下达了命令,任何向敌军交出要塞的军官都将被当场枪毙。最让人感到遗憾的是,苏军第47集团军还不知道希特勒已经死了,所以他们没有把握住最好的时机告诉这帮德国人真相。
现场的气氛让加尔深知,党卫军的军官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他们随时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加尔又向他们叙述,现在的柏林几乎已经被完全包围了。在托尔高,苏军已经与美军会师,所以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只是牺牲无辜生命。并且保证,如果他们投降,一定不会处死他们,还会分给他们食物,伤员和病人也能得到更好的救治。但是如果他们拒绝投降,苏军只能强行攻占要塞,前面说的所有保证也都不会实现。所以,如果德军仍然拒绝投降,那么平民的伤亡就都是德军的责任。德国已经流了太多的鲜血,现在能保住任何生命都是件非常伟大的事。
柏林“动物园”高射炮堡垒前的2辆苏军JS-2“斯大林”式重型坦克残骸,殉爆的车载弹药炸飞了它们的炮塔,乘员也就无一生还。
听了加尔的话,党卫军的军官们眼神中充满了仇恨,死死地盯着面前的2个苏联人。气氛忽然变得紧张,格里申担心冲突会一触即发。他表示,德军需要在下午3点之前做出决定。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2名苏军军官离开了。当他们爬下绳梯时,显然有些紧张并发抖,他们担心党卫军会把绳子割断。到了地面以后,他们很想跑步回到安全区域,但是他们没有明显地大步快跑。到了树林,苏联的同志们跑上来亲切地拥抱了他们,加尔表示德国人还没有表态,所以现在只能等下去。
回到了第47集团军指挥部,佩尔霍罗维奇将军也着急地问他们“德国人是否投降”。加尔告诉他:“还不知道最后的情况,但是我们给他们下了下午3点的最后期限。如果他们同意投降,就会派代表到我们的阵地上来。”
“加尔同志,你现在要在阵地上做好准备,看他们是否真的打算投降。”佩尔霍罗维奇将军最后说道。
时间到了下午3点,气氛又开始凝重起来。直到有士兵告诉他们德国人来了。他们走出指挥所,看到要塞阳台上有2个人正准备从绳梯上爬下来,才断定要塞守军真的准备投降了。加尔尽量表现得自然,装作对接受德军投降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
德军使者是施奈德中尉和埃宾豪斯中尉。当他们到来的时候,苏军军官和士兵们冲上前去拍着他们的后背表示欢迎。他们告诉加尔,德军同意了投降条件,不过投降协议要以书面的形式写下来并由双方签署。苏军将他们领进了第47集团军指挥部,有个高级军官此时正在床垫上熟睡。当他醒来时,看到了2名德军军官,于是让勤务兵准备了一些食物。他们商议了谈判细节,最后双方签字。苏军军官拿来了1瓶白兰地酒进行庆祝。苏联人将酒一饮而尽,由于施奈德中尉在近1周内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他只喝了一小口。所有人大笑起来,接着又将酒杯倒满,他们共同喊着:“战争结束了!”
此时,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指挥部的上校参谋来到了这里,苏军向他解释了这里的情况。他忽然转向德军的埃宾豪斯中尉,问他如果苏军坚持对要塞进行炮火轰炸和攻击,他们能坚守几天。埃宾豪斯语气生硬地表示,至少1个星期。然而苏军上校看着他,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2个小时后,格里申和加尔再次进入要塞,苏军士兵将投降部队的武器堆起来,并要求德军去外面站成一排。当2名苏军军官再次站在那里望着这一情形的时候,容上校和科赫来到了他们面前。“我们真的要跟你们说再见了。”科赫以一口标准的俄语说道,看到面前的2个人脸上惊讶的表情,他笑了,“我会说一点儿俄语,因为我小时候在圣彼得堡住过。”
苏军士兵在胜利攻占的帝国国会大厦前合影留念
苏军在希特勒的办公室缴获了其著名的“大地球仪”
此时加尔突然感到一丝丝凉意。在谈判期间,科赫一定理解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在院子内,加尔和格里申看到了很多平民从要塞的地下室走出来,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身子发抖。佩尔霍罗维奇将军让加尔告诉他们,平民都可以回家了。有个年轻女人抱着孩子来到了他们面前,感谢他们成功地劝降了德军,避免了流血。说完,她含着泪离开了。但是,后来的一件事破坏了施潘达要塞投降的感人气氛。容上校和科赫中校实际上是容教授和科赫博士,他们是研发“沙林”和“塔崩”毒气的主要科学家。他们所在的实验室的第一研究要务是对毒气是否适合用于野战进行全面试验。
随后,第47集团军的1名中校立即将这个重要情况汇报给了苏军专家委员会。委员会的将军希望能在第2天与这2个德国人亲自会谈,不过秘密警察部队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们先行将这2个人带走,这让专家委员会的将军勃然大怒。直到6月中旬,苏军专家委员会才找到了被关押的容和科赫,并在8月份将他们押回了莫斯科。
而另外2名主要的科学家,施图德雷厄和奥弗贝格博士被关押在了施潘达,施图德雷厄研究如何使用神经毒气攻击坦克,库默斯多夫的火炮试验场就是第9集团军在森林中的集结地点。他们都表示对“塔崩”和“沙林”毒气的情况一无所知。另外由于苏军对柏林形成包围时,德军早已把所有的原料都销毁了,因此苏联人什么都不能证明,也不知道究竟要问些什么。
夏天到来的时候,施图德雷厄和奥弗贝格被押回了苏联,他们在克拉斯诺戈尔斯克的特别集中营见到了容和科赫。在容的提议下,他们纷纷表示拒绝与苏联合作,称自己只是战俘。苏联让其他已经答应合作的德国科学家来劝说他们,可是没有任何效果。然而,苏军并没有因此而虐待他们。1954年6月,他们作为最后几批被释放的战俘返回了德国。
垂死挣扎
另一方面,在柏林南部,德军第9集团军的余部进行了最后一次突围,试图突破科涅夫部队的包围圈。与此同时,第12集团军在贝利茨地区顽强地坚守,以保证易北河方向撤退路线的畅通,雷曼将军的“施普雷”集团军群有2万人通过这里。但是,他们的压力却越来越大。那天清晨,苏军从波茨坦调集来的自行火炮向贝利茨发起猛烈的炮击,苏军轰炸机加大了对这一地区的轰炸力度。
终于,苏军的1个步兵团占领了贝利茨南部的埃尔肖茨,这是德军部队重要的交通枢纽。然而,苏军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胜利果实,德军的4辆“豹”式坦克就奇迹般地出现了,苏军士兵被迫后撤。
实际上,“豹”式坦克的油箱早已空了。许多掉队的德军士兵都因为没有食物而筋疲力尽,到达埃尔肖茨后都倒下了。这里的平民给了士兵们食物,并照顾那些伤者,一名医生和一名乡村巡回护士在那里进行治疗。只有党卫军小队还有足够的力气,他们没有休息,直接穿过了村庄。在他们的身后,科涅夫的部队仍在追击那些掉队的德国人。
5月1日,第4近卫坦克集团军的1个旅返回森林,他们的任务是消灭德军坦克和其他装甲车辆。随后的报告称,“在短短2个小时内,德军损失了13辆运兵车、3辆坦克、3辆突击炮和15辆卡车”。让苏军难以置信的是,此时的德军居然还有这么多的车辆可以行动。
这一天,柏林上空显得非常凝重,汉堡无线电台向整个德国预告,将要宣布一个非常重要而庄严的消息。电台首先播放了布鲁克纳的第七交响曲,而后开始播放瓦格纳的葬礼音乐,也许这样做可以让民众有个心理准备。海军元帅邓尼茨亲自报道了“伟大”的元首希特勒已经牺牲的消息,并称他是死在了最前线的战斗中,邓尼茨本人将成为新的德国元首。
由于当时的供电时断时续,柏林城内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并不多。此时,魏德林计划要在午夜投降,所以向北穿过施普雷河的突围行动必须提前1个小时进行。元首的地下避弹所里的所有人,包括容格、克里斯蒂安和曼齐亚利都得到命令,提前做好了出发的准备。而准备自杀的克莱勃斯和布格多夫已不见踪影。
蒙克此前曾召见克鲁肯贝格,问他是否仍然希望留在市中心进行防御。他补充说道,尽管停火协议要在午夜时分生效,但魏德林已下令从西北部突破苏军对柏林的包围圈。克鲁肯贝格同意加入到突围队伍,接着他和齐格勒去召集党卫军第11装甲掷弹兵师和在这一地区的其他部队。克鲁肯贝格命令边远的先遣队先撤退。然而,弗内特上校此时还在位于阿尔布切街的盖世太保指挥部,他并没有突围,可能是传令兵死在了半路,因而消息没有传到。
鲍曼和蒙克想把所有的人都编入突围部队,这造成地下避弹所内一片混乱。晚上11点,他们才开始撤退,这比预期晚了2个小时。蒙克指挥第一队,他们计划从地下室出发,前往腓特烈大街车站,其他人则跟着他们,但相互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装备“铁拳”式反坦克火箭筒的德军人民冲锋队士兵和PzIII型突击炮。突击炮的外形低矮,非常适合防御,德军中较为流行的说法是,在防御战中1个突击炮旅的战斗力相当于1个装甲师。
在突围中,最难以通过的地点就是车站北部。在那里,他们必须越过施普雷河。然而,周围燃烧的建筑物发出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区域。蒙克和希特勒的秘书们很聪明地绕开了威丁桥,转而走了下游的一座金属人行桥,向慈善医院方向前进。突围的部队由党卫军的“虎”式重型坦克和突击炮开路,作为先头部队,他们承担着主要的突围任务。这次突围的消息早已被传开,有成百上千的党卫军、国防军士兵和平民加入到这支庞大的队伍。
“虎”式重型坦克的突围行动开始了,它成功摧毁了桥北部的障碍,却遭遇了苏军的猛烈阻击。1发穿甲弹正好击中了“虎”式重型坦克,在它后面的平民和士兵死伤一片。艾克斯曼受伤了,但是他仍然坚持站了起来。鲍曼和施通普费格医生都被炸晕了过去,直到恢复知觉才继续前进。此时,鲍曼带着希特勒遗嘱的最后一份复印件。只要有了它,他就可以在邓尼茨的政府中占据一席之地。
稍作调整的德军又发动了一次渡桥行动,这次冲锋的是1辆半履带式装甲车和四联装20毫米自行高射炮。然而,他们到最后还是失败了。时间已经到了凌晨1点,德军又发起了第3次冲锋,接着是第4次。
德军Sdkfz7型半履带车,装有Flak38型四联装20毫米高射炮,在平射时能发挥巨大的压制能力。
开始,鲍曼和施通普费格、施韦格曼和艾克斯曼还在共同前进,后来他们就分开了。鲍曼和施通普费格去了东北方向的斯德丁车站,艾克斯曼与他们走了反方向,他后来遇到了苏军的巡逻人员,于是又往回走。结果他看到了两具尸体,他发现,这是鲍曼和施通普费格的尸体。可笑的是,在纳粹党的领导人中,只有鲍曼是被布尔什维克主义者枪毙的。而其他人,包括希特勒、戈培尔、希姆莱和戈林都是自杀身亡的。
另一方面,克鲁肯贝格集合了党卫军中大部分的法国志愿者作为护卫队,他们同齐格勒和党卫军第11装甲掷弹兵师组成了一支更加庞大的队伍。而且这支队伍中至少有四五个人获得过“骑士”勋章。他们在天亮后不久就成功穿过了施普雷河,但他们在离格松登鲁曼地铁站不远的地方遭到了苏军重炮的轰击,齐格勒不慎受了重伤,队伍中还有几个人也倒下了。很显然,苏军在这一地区部署的兵力非常强大,克鲁肯贝格和其他人只能原路返回。他们在齐格尔街的尽头,看到了蒙克那辆报废的“虎”式重型坦克。克鲁肯贝格躲到了一个木工家中,换上了木工的工作服改装了一下,以此成功地到达了达莱姆。他在朋友家中躲了7天,最后还是投降了。
指挥苏军第3突击集团军的库兹涅佐夫将军向朱可夫汇报了德军突围的消息,朱可夫非常生气,立即下令全面戒备。如果德军成功突围,不难想象斯大林会发多大的脾气。苏军军官急忙召集还在为“五一”节庆祝的士兵们,第2近卫坦克集团军派出1个坦克旅进行地毯式搜索,并拉起了警戒线。这使贝伦范格少将率领的部队在进行第2次突围行动时彻底失败。最后,贝伦范格少将和他的妻子在一个小巷中自杀了。
“慕赫堡”装甲师第18装甲掷弹兵团剩余的坦克和半履带式装甲车从蒂尔花园区向西撤退。这时,距离哈勒尔上校答应交出“动物园”高射炮堡垒的时间已经不远了。他们向西北方向的奥林匹克体育馆地区推进。同时,与突围相关的消息开始广泛传播,有人说温克将军的第12集团军就在柏林西北部的措森,医院的火车也正等在那里,德军士兵将从那里开往汉堡。成千上万的掉队德军士兵和平民开始乘坐不同的车辆向这一方向前进。他们遇到了来自广播中心的3辆卡车,车上的人包括希姆莱的弟弟恩斯特。与作为政治家的哥哥非常不同,恩斯特是个有名的摄影师。
在哈弗尔河上有座桥,名字叫夏洛滕布鲁克,从这里可以到达古老的施潘达镇。这座桥仍然完好,由希特勒青年团的先遣队防守。这时,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德军装甲车冒着苏军第47集团军猛烈的炮火,冲过了大桥。后面紧紧跟随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士兵和平民。
德军在河的东岸部署了自行高射炮,它们配备有四联装20毫米防空炮,正是它压制了苏军的火力。德军猛烈的火力掩护一直持续了1分钟,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士兵和平民借机一窝蜂地冲过了大桥并躲在了对岸的废墟里。除了那些步行的人之外,卡车、轿车、摩托车碾过那些早就被装甲车履带碾碎的尸体,开过了桥。许多人在过桥的过程中就被打死了,其中就包括恩斯特·希姆莱,他可能是死在苏军的枪下,也可能是被拥挤的人群活活踩死的。
虽然桥上的战斗使德军损失惨重,但面对大量的苏军,德军不得不向后撤退。随后,德军的2辆“虎”式重型坦克炮击了拉特豪斯,第9装甲师的部队攻占了这里。德军的装甲车辆主力部队装甲纵队继续向西面的斯塔肯推进,但是大部分部队在随后的2天里被苏军包围了,只有少数人到达了易北河的安全地带。
德军“慕赫堡”装甲师装备的“豹”式G型坦克,其车体正面装甲只有80毫米厚,但由于倾角较大,因此防弹效果极佳。
根据方面军指挥部的命令,苏军军官必须仔细地检查每辆坦克内被烧毁的尸体。朱可夫回忆道:“没有发现在苏军坦克内的尸体中有希特勒的随从人员,但是对烧毁坦克内的尸体进行确认,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没有人知道这些逃亡的德国人在冲出苏军包围圈的过程中究竟死了多少人。
5月2日上午,18岁的德国播音员拜尔在马祖里掩体内的播音室进行了“大德意志”广播电台的最后一次播音。苏联人忽略了德国人在泰格尔还有这样一个广播电台。“敬爱的元首已经离开了我们,帝国万岁!”他根据稿子宣布道。
第14章 战争结束

1945年4月25日,美军第1集团军与苏军乌克兰第1方面军在易北河会师。
时间:1945年5月1日
地点:普林茨—阿尔布切街指挥部
人物:德军战俘中尉朗格
部队:苏军第3突击集团军
从德军看守那里我们大概了解了外面的情况,但是我们并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如何。我被盖世太保抓到普林茨—阿尔布切街指挥部已经很长时间了,在这里我认识了一些朋友,特别是帕斯托克,他是1周前的大屠杀中唯一幸免的牧师,此时的他正在写信。
“老朋友,你在写什么?”我走到破烂的桌子前,好奇地问道,我看到了一些字,“在最后的一个半星期内,我们所受的虐待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不知道我们是会被苏军解放还是被这些盖世太保杀死。”帕斯托克喃喃自语道,“上帝会保佑我们的!”
“别担心,只要我们有信仰,所有的困难就都会解决的。”我随口说着,心里却不是滋味。帕斯托克跟我讲述了那场灾难,而他正是通过默默地祷告而生存下来。我不知道祷告到底有没有用,但是现在的我也开始祷告起来。隔壁牢房关着一名西里西亚的省长,由于他信奉天主教,因此“七月事变”后就被盖世太保拘捕了。
正在我们大家都为自己的命运担心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冲出去!冲出去!”的呼喊声。接着,我们的牢房门被打开了,我和一群囚犯拼命地向外跑。我们下了楼梯,可是在楼下,我们又遭到了党卫军守卫的追捕。其中的一名犯人,好像是一名国防军的士兵当场被打死。结果和我一起逃跑的6个人又被党卫军活捉,关到了另一间牢房内,他们又提供了食物和水。我们所有人惊魂未定,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过什么。
我们的隔壁就是党卫军守卫的住处。这时我隐约听到一阵对话,那是党卫军二级突击队大队长在向他的部下解释着什么:“如果我们放过这些人,用来作为我们不枪杀任何犯人的证据,这样是不是更好?”我认真地听着,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
下午的时候,我们判断这些守卫正准备从这里撤离,我们迫切地希望他们能把我们放出来。然而在这漆黑的建筑内,没有人能够找到和帮助我们,这是个非常漫长的夜晚,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入睡。
直到第2天清晨,我们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地下室的窗户封盖突然被打开了,外面有人用俄语向我们要打开门的钥匙,我用俄语向他们解释我们并没有钥匙,我们都是犯人。这名士兵就走开了,几分钟过后,我们听到了斧子砍门的声音,不久后门被打开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年轻苏军的笑脸。
他和他的战友把我们6个人带到了党卫军的小卖部并且给了我们食物,我们确实很饿,我用俄语向他们表示感谢,他们只是微笑地看着我们。我向外看去,发现一些苏军士兵正匆忙地冲上楼,又匆忙地下了楼,我清楚地看到他们把希姆莱会客厅墙上的丝织饰物边框去掉了,也许这是他们最好的战利品。
逃亡易北河
在柏林的西南部,第9集团军的残部由温克将军的部队用卡车和货车运往易北河。而德军第20集团军的所有士兵都希望能和难民们一起渡河,从而抵达美军的防区。这支庞大的队伍从勃兰登堡南部向易北河进发,大约有10万名士兵和相同数量的难民。与此同时,苏军继续加强对北部地区的攻击,特别是拉滕瑙和哈弗尔伯格之间,德军的部队面临着被苏军一分为二的危险。
5月3日,柏林城内的情况终于传到了温克将军的部队里,得知详情后的温克将军立即发布命令:“马上恢复军礼,用来替代纳粹礼。”
“沙恩霍斯特”师的一个营长雷蒂希在回忆录中写道:“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希特勒已经死了,他死在了帝国总理府。柏林彻底被苏联人占领,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房屋倒塌,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虽然这一切都那么悲惨,但是我们爱莫能助。”同他一样,那些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此时正以最快的速度向易北河的美国人那边赶去。当他们穿过根廷时,运河里漂着许多杜松子酒的空瓶。这显然是因为先头部队抢劫了一些商店或者仓库。“这都是瓦解的征兆!”雷蒂希又在日记中补充说道。
温克将军根据当前的局势让自己的参谋发布了命令:“为了防御苏军的四面夹击,第12集团军各师都退守河岸。”而另一方面,温克还让他的军长埃德尔斯海姆将军和美国第9集团军谈判。
1945年4月23日,美军第9集团军俘虏的德军士兵汉斯·乔格·汉克被吓哭,这名希特勒青年团的士兵当时只有15岁。
5月3日,埃德尔斯海姆和他的参谋乘船渡过易北河,与当地的美军指挥官取得了联系。第2天,整个投降谈判在施滕达尔的市政厅举行。然而,美军指挥官辛普森将军的处境非常尴尬。首先,他要考虑人权问题,还要兼顾苏联方面,更要解决大量人员的吃饭问题。最后,他决定可以接收伤员和没有武装的士兵,但是不能帮助德军建造、修筑桥梁,也不能接收广大平民、难民。因为战争结束的时候,他们都要返回家园。
5月5日早上,德军分别在3个地点进行了易北河渡河行动。包括申豪森和施滕达尔之间被毁坏的铁路桥,唐格明德附近的一段公路桥,还有几千米外的费切兰渡口。
首先,德军第9集团军的幸存者开始渡河,而在东岸观望的人们都在思考他们到底走了多长时间。第12集团军的防御圈在苏军的压迫之下正变得越来越小,苏军的炮火给难民和士兵造成了更大的伤亡。此时,第12集团军的士兵百感交集,他们甚至开始怨恨为什么自己没有亲自将纳粹的政权推翻。就在马路边上,仍然有纳粹党的告示牌,上面写着:所有的一切都要感谢元首!经过的德军士兵将它砸得粉碎。
在渡河过程中,美国第9集团军的先遣队对德军士兵进行检查,他们搜查党卫军、外国志愿者和一些平民。他们没收了德军士兵的武器、手表和奖章。为了能够渡河,很多德军士兵把钢盔和大衣给了妇女们,希望这样做可以蒙混过桥,可是大部分人都被发现了,被强行拉了出来。也有其他一些人员想同样蒙混过关,他们是在苏联长大的希维人。他们知道,如果落入苏军的手里,肯定会遭到残酷的惩罚。4月初的时候,驻扎在奥得河的德军第9集团军中,有9139名希维人。可是现在,到达易北河的只有不到5000人。
队伍中的党卫军士兵得知美国人会把他们交给苏军,因此他们将证件销毁,并扔掉了徽章。其中有一些党卫军士兵是外国志愿者,他们现在只能假装成劳工。克特尔是党卫军第11装甲掷弹兵师的一名牙医,他曾在哈尔伯附近的森林里被苏军士兵发现,但是他成功地躲过了那一劫。当时,克特尔出示了带有蓝白条纹的红色证件,以此瞒过了苏军士兵。现在,克特尔又成功地对美军故技重施,而他的战友却被美军当场识破了。
最后的抵抗
温克将军在俾斯麦王子的府邸建立了指挥部。5月6日,桥头堡已被压缩至宽8千米、长约2千米的地带,外围的防御部队弹药已经不足。苏军的坦克、火炮和“喀秋莎”火箭炮轮番攻击,让成千上万排队过桥的人送掉了性命。
苏军在5月6日的狂轰滥炸让监督平民过桥的美军部队也变得非常危险,美军的第9集团军担心苏军对自己的部队造成误伤,很快将部队从河对岸撤了回去,并且又向后撤出了一段距离。那些逃跑的难民终于有了机会,他们蜂拥冲过易北河。
温克将军的参谋长赖希黑尔姆上校称:“在此次渡河行动中,很多无法渡过易北河的人都选择了自杀。有的人试图使用小游艇,或者用木板和油桶扎成一个筏子渡过易北河。”
作战军官洪布洛特上校回忆道:“我开始使用独木舟和各式各样可以用来渡河的小船,真正的问题在于,等一批人渡河后,必须有一个人将船送回来,然而在目前的环境下,没有人愿意这么做。而且美军部队收到命令,可以对载着平民的船进行射击。后来一些强壮的人用牙咬着电缆游到对岸,然后系在河对岸的一棵树上。那些体力较差的人或者妇女、儿童就拉着这些临时搭起的线过河,最惨的是这些电缆随时会绷断,有许多士兵和平民就在过河时被淹死了,有数百人之多。”
5月7日早晨,德军外层的防御线开始全面崩溃。第12集团军剩下的几门火炮打光了最后的几发炮弹后,士兵将火炮炸毁。然而,“沙恩霍斯特”师的士兵们表现出了非常强大的凝聚力。可以说,这是德国北部最后一支尚能战斗的部队了。在大规模向河对岸撤退前,他们毁掉了所有的仓库和车辆。成百上千匹马四处乱窜,士兵们想把它们赶到河里,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这样的景象让人心酸。
在申豪森桥附近,雷蒂希重新集合了他的残余部队。在永远离开德国之前,他们发出了最后的呐喊:“胜利万岁!”他们终于穿过了铰钳桥,大家把武器装备全部扔进了易北河。就在那天下午,温克将军终于穿过了申豪森指挥所旁边的那条河。当时,苏军对他的船只开了火,他和参谋人员幸运地逃脱了。
与此同时,在柏林城内,苏军仍在搜索希特勒的尸体,但这都是徒劳的。5月3日,苏军发现了戈培尔6个孩子的尸体。他们看起来像是在熟睡,小脸因为氰化物的作用变得通红。德国海军联络官福斯中将被“锄奸团”人员带进来对尸体进行辨认,当福斯看到面前的尸体时,他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当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的将军们参观帝国总理府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当时,他们发现了1具男尸,而那具男尸也留着一小撮牙刷状的小胡子。但是,人们还是排除了其为希特勒尸体的可能。因为尸体上穿的袜子是补过的,所有人都知道希特勒不会穿补过的袜子。后来的一件事让斯大林非常生气,因为普通的士兵都见到了戈培尔的尸体,他对负责此事的军官进行了惩罚。
美军第83步兵师在易北河上修建的浮桥,1辆M20型装甲侦察车刚刚开过。
对希特勒的尸体,斯大林有着自己的打算。他认为,苏联的政治体制需要树立假想敌才能稳固,无论是国内的假想敌还是国外的假想敌。他担心,一旦人们得知希特勒死了,就会彻底放松下来。因此,他必须利用希特勒的尸体制造一些“反苏阴谋”的证据。当希特勒的尸体被找到时,克里姆林宫立刻下令保密,任何人不许走漏半点风声。他的策略就是,希望人们相信希特勒已经逃走了,而英国和美国把他藏了起来,从而使西方势力和纳粹主义联系在一起。而且,谣言已经传播得非常迅速了,很多人都相信希特勒在最后一刻从地道或者乘飞机逃走了。现在他正躲在巴伐利亚,而这里是美国的控制区。斯大林非常担心,盟军会真的在暗地中与纳粹集团进行交易。
5月5日,苏军对更多的知情人进行了审讯,最后希特勒和爱娃的尸体被找到了。当天,天色阴沉而且刮着大风,苏军对帝国总理府的花园进行了又一次彻底搜查。最后,一名士兵在一个弹坑底部,发现了一条灰色的毯子。当士兵将这2具烧焦的尸体挖出来后,又发现了一只德国牧羊犬的尸体。瓦迪斯将军马上获悉了此事。
第2天黎明,杰里亚宾上尉和他的司机用床单把希特勒和爱娃的尸体裹了起来,他们经过别尔扎林的警戒线,把这最重要的“东西”偷运了出去。他们把尸体送到了“锄奸团”设在布科的基地。在这间诊所里,福斯特医生、卡拉耶夫斯基上校和其他几个病理学家,做好了对第三帝国最重要“遗留物”进行检查的准备。专家们接到命令,他们要对希特勒尸体的鉴定工作永久保密。这样的重大事件,连朱可夫和别尔扎林都不知道。20年后,当朱可夫知道这些事时,他觉得斯大林背叛了他。
瓦迪斯做了最充足的准备,他在向斯大林和贝利亚报告之前,为确保找到的绝对是希特勒的尸体,再次下令做进一步的核实。后来他找来了希特勒牙医的助手,她对从希特勒头骨上取下来的颌骨进行检查,并确信这就是元首身上的,她认出了齿桥。而这块颌骨被存放在一个红色缎纹的盒子里。5月7日,瓦迪斯对他所做的判断有了足够的信心和充分的证据后才向克里姆林宫发了报告。
现在的战局已经非常明朗了。尽管希特勒的死没有直接结束欧洲的战争,但他的死加速了战争的结束。5月2日,奥地利南部和意大利北部的100万德军投降。英国的第2集团军从易北河的北部突进到了特拉沃明德和吕克,盟军部队迅速地解放了丹麦。苏军的罗科索夫斯基的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彻底与丹麦这个战利品无缘了。他们已经占领了梅克伦堡,但是只抓到了很少的战俘。
最让苏联愤怒的是,德军蒂佩尔斯基希的第21集团军和曼陀菲尔的第3装甲集团军竟然投降了英军。此后,大批德军向西方盟军投降,苏联对此颇为不满。德军入侵苏联时,曾大量征调苏联人做劳工,对苏联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现在,苏联想用德军做劳工,对苏联进行补偿。艾森豪威尔不愿意与克里姆林宫翻脸,他把所有从东线撤过来的德军战俘都移交给了苏军,安东诺夫对此非常满意。
5月4日下午,德军的弗雷德堡将军和金希尔将军抵达了英军蒙哥马利元帅位于吕讷堡希思的指挥所,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代表驻德国西北部、荷兰和丹麦的德军部队签署投降书。
5月5日,科涅夫元帅与布拉德利将军的美军会师,他交给科涅夫元帅一幅地图,上面标有美国陆军各个师的部署位置。但是,让布拉德利将军气愤的是,苏军只给了他“美国人不能干涉捷克斯洛伐克”的警告。他无法忍受苏军这种敌对的意思表达和他们的厚颜无耻。在圣弗朗西斯科,美国国务卿斯退丁纽斯从莫洛托夫那里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16名波兰谈判代表在与苏联控制的临时政府进行磋商时,被指控谋杀了200名红军士兵。
此时,科涅夫率领的乌克兰第1方面军又接到了新的命令,他们要转向南去攻占布拉格。在那里,弗拉索夫将军援助捷克斯洛伐克抵抗组织,起兵反抗舍尔纳陆军元帅的部队。
早在4月30日,丘吉尔就要求美国派遣巴顿的第3集团军尽快占领布拉格,必须要赶在苏军到达之前完成这个任务,可是马歇尔拒绝了他的建议。此后,维也纳、柏林、布拉格相继落入了苏联人的手中,目前来说苏联人占据了整个中欧。尤其是在奥地利,苏联当局在没有通知盟军的情况下就建立了临时政府,而西里西亚首府布雷斯劳于5月6日向苏联投降。
苏军对捷克斯洛伐克德军的清剿,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果。乌克兰第1方面军政治部主任向上级汇报称:“就在5月12日,第25坦克军的坦克兵在捷克斯洛伐克的比尔森镇附近,抓获了背叛祖国的弗拉索夫将军。整个过程是这样的,当时,有个自称是弗拉索夫部队的上尉请求与第25坦克军的一名中校见面,他指着1辆沿着马路向西行驶的汽车说,弗拉索夫就在那辆车里。第25坦克军的坦克兵们立即组成1个追捕分队,最终抓获了这个叛国者。据说,他带着一本写有他名字的美国护照,藏好的党员证,以及一份命令的副本。他命令,部队放下武器,向苏军投降。”后来,科涅夫将弗拉索夫遣送回了莫斯科。有传闻称,他死于长期的严刑拷打。随后,“俄罗斯解放军”的2万多人被苏军包围,苏军的“锄奸团”对他们一一进行了审讯。
苏军紧锣密鼓打击德军残存部队的同时,盟军也在展开“适当”的围剿。在南部,美国人从慕尼黑向东南方向快速推进,马上就可以到达蒂罗尔了,可是由于艾森豪威尔的命令,他们又停了下来;法国人在康斯坦茨湖上抓获了绍肯将军;在东普鲁士边缘的维斯瓦河三角洲,还在苦力支撑的德军第2集团军余部全部被歼。
与此同时,苏军已经把库尔兰半岛的德军全部消灭,古德里安一直想把他们调回柏林进行防御。在布拉格,苏联第3方面军猛烈攻击舍尔纳元帅的中央集团军群。
宣告投降
5月7日早上,在艾森豪威尔设在兰斯的指挥部,约德尔将军代表邓尼茨和国防军最高统帅部签署了投降协议。苏军首席联络官苏斯洛帕罗夫将军代表苏联最高统帅部在协议上签了字。
斯大林知道这件事后大发雷霆,他认为投降书必须在柏林签订,必须由战争中付出巨大牺牲的红军来接受投降。而另一件事让他更加愤怒,盟军打算第2天就宣告欧战胜利,斯大林认为时机还不成熟。尽管约德尔已经签署了投降书,但是捷克斯洛伐克的舍尔纳集团军群仍在顽强抵抗,绍肯将军和困在库尔兰的德军部队也都没有投降。而此时的伦敦早已聚集了大量准备庆祝的人群,这让丘吉尔坚持必须在5月8日就宣告胜利。最后,斯大林做了一点儿让步,他建议在5月9日凌晨才能宣告胜利,而且在柏林也要有一个完整的受降仪式。
同样,苏联政府也无法制止苏军的提前庆祝活动。5月8日,沃尔夫和第47集团军第7部全天都在拨弄无线电机。当他听到伦敦宣布胜利的消息,马上告诉了他的同志们,于是这个消息在柏林迅速传开了。苏军男兵开始找酒来喝,女兵开始洗衣服。而“锄奸团”的军官对勒热夫斯卡娅大声交代,让她准备去参加一个宴会,但是她必须看好希特勒的颌骨。她度过了一个忙碌的夜晚,一只手为其他人斟酒,另一只手抱着那个红色的盒子。不过这至少证明了一点——大家都如痴如醉的时候,把这个贵重的东西交给女人看管是非常明智的。
作家西蒙诺夫见证了在柏林上演的最后一幕。5月8日早晨,他正躺在腾珀尔霍夫机场的一片草地上。很显然,现在这里的德军飞机残骸早已被清理干净。就在附近,苏军一个矮胖的指挥官正在指挥一队有300人的苏军仪仗队一遍又一遍地练习举枪礼。随后,朱可夫的副手索科洛夫斯基也到了。等过了一会儿,空中第一架飞机出现了。莫斯科市公审检察官维辛斯基下了飞机,现在他将担任苏联外交部副部长。跟他同行的是一批苏联外交部的随行人员,他此行的职责是对朱可夫进行政治监察。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另一架“达科他”飞机也降落了,乘飞机的分别是美国驻欧洲空军司令卡尔·斯帕茨和空军司令特德。特德此次将作为艾森豪威尔的副手及全权代表。西蒙诺夫在日记中写道:“特德身材比较瘦,但是年轻而且精力充沛。他经常保持微笑的表情,尽管有时看起来显得有些牵强。”看到他们的到来,索科洛夫斯基急忙向他们致意,并引领他们一行人走向仪仗队。
随后,第三架飞机也降落了,这是德军代表凯特尔、弗雷德堡和施通普夫将军。希洛夫将军急忙赶了过去,陪同德军代表从仪仗队的另一边绕了过去,以免让德国人闹出误会,以为这是在欢迎他们。凯特尔坚持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右手拿着元帅手杖,身穿全套制服,两眼故意直视着前方,大踏步向前走。
周围漂亮的交通管制员都是由头戴贝雷帽、背挎冲锋枪的年轻女兵担任,她们的任务是拦住所有的车辆,以便代表团的汽车畅通无阻地驶向朱可夫设在卡尔斯霍斯特的新指挥所。许多德国市民从路旁、街口看着护送车队扬起厚厚的尘土。当他们看到自己的将军去往签署最终投降书的路上,这样的心情难以表达。
就在午夜,所有的代表走进了卡尔斯霍斯特的一座两层建筑物的大厅,这座建筑物曾经是德国军事工程大学的餐厅。签字之前还发生了一件搞笑的事,苏军第2近卫坦克集团军司令波格丹诺夫将军和另一名苏军将军并不知道如何排座次,他们误坐在了为德国代表预留的位置上。旁边的一个参谋在他们的耳边小声做了提醒,结果他们立刻跳了起来,夸张地离开了座位,走到另一张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此时,西方记者和新闻摄影师也都如精神病患者一般。为了占据最佳采访拍摄位置,他们竟然把将军们挤到了一边,试图挤到第一张桌子后面,因为那里悬挂着同盟国的4国国旗。这时,朱可夫元帅来了,他轻轻地坐下,斯帕茨将军和塔西尼将军坐在他的左边,而特德坐在了他的右边。
1945年5月7日,法国,兰斯,德军约德尔将军(中间)签署无条件投降书,穿黑色制服者为德军海军司令弗雷德堡,另一边是德军总参谋长奥克森纽斯。
1945年5月9日,柏林,德军元帅凯特尔(长条桌尽头回头者)签署无条件投降书现场。
这时德国代表走进了大厅。凯特尔强装傲慢,而弗雷德堡和施通普夫表情冷漠。凯特尔不时用近乎轻蔑的眼光扫视朱可夫,看到此景,西蒙诺夫推测他此时正满腔愤怒。不一会儿,投降的文件被放在了最高的桌子上,朱可夫第一个签了字,随后是特德、斯帕茨、塔西尼将军。此时,凯特尔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紧握双拳。他努力向后扬着头,忽然发现,一个以立正姿势站立的高个子德军参谋正默默流着泪。
签完字的朱可夫站起身,用俄语说道:“现在我们请德国代表在投降书上签字。”翻译人员用德语做了翻译。但是凯特尔故作镇定地做了一个不耐烦的手势,这表示他已经明白了,并且示意工作人员把文件拿到他面前来。这时,朱可夫指着他的桌子对翻译人员说:“告诉他,让他到这里来签。”
凯特尔站起身,不情愿地走了过去。在拿起钢笔之前,他故意炫耀般地摘掉了手套。他显然没有注意到在他签字的时候,苏军高级军官正在留意他的举动,那个人就是贝利亚的代表希洛夫将军。等凯特尔签完字后又戴上了手套,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紧接着,施通普夫、弗雷德堡也分别签了字。
这时朱可夫宣布:“德国的代表可以离开大厅了。”3个德国人分别站起身,凯特尔像一只牛头犬似的耷拉着脸,仍不忘举起手里的元帅手杖行了礼,转身走了出去。
当房门在他们身后关闭的那一瞬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而气氛立刻缓和起来。朱可夫开始微笑,特德也跟着笑起来。大家开始热烈地交谈并互相握手,苏军军官以俄罗斯人的方式拥抱在一起。
随后举行的宴会上,大家唱歌、跳舞,宴会几乎到黎明才结束。朱可夫在将军们热烈的欢呼声中跳起了俄罗斯的卡娅舞。在大厅里,他们能清楚地听到外面到处都是鸣枪的声音,那是士兵们在庆祝胜利,战争结束了。
第15章 可怜的战败者

苏联首席民歌演唱家莉迪亚·安德烈耶夫娜·鲁斯兰诺娃正在帝国大厦门前演唱《喀秋莎》庆祝胜利
时间:1945年5月25日
地点:柏林人电台
人物:共产党员沃尔夫
部队:德国共产党
我叫沃尔夫,是以“莫斯科移民”身份返回国内的德国共产党员。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讲,我也应该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然而,一种刻骨铭心的失败感始终笼罩在我的心头。那是因为在1941年,纳粹集团侵略苏联的时候,德国的工人阶级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加以阻止,这让我们非常痛心。直到现在我的心里还是觉得这场战争本不该发生。
25日可以说是最美好的一天,我和几个共产党人飞越柏林的中心,降落在腾珀尔霍夫机场。可是当我下飞机的时候,这座城市被毁坏的样子让我十分痛心。我们没有信心回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我在这里找不到家的感觉。就这样,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这几天。
就在2周前的莫斯科胜利庆典上,我当时的想法和一些年轻苏联人的想法一致。可是这几天,我从同志们那里听说了苏军如何对待德国人的事情,让我非常震惊,我用笔记录下这些劣行。“前线的士兵死伤无数,柏林人没有了手表……”
第2天,我向乌尔布赖希特请求,要回到苏联继续完成飞机设计师的学业,但是他毫不留情地让我打消这个念头。因为我被委派到位于马祖里的广播中心,也就是“大德意志”广播电台,现在它已经改名为“柏林人”电台,我主要负责宣传工作。我不好推辞,更准确地说我没有推辞的权利,我还是不情愿地去报道了。
这里有非常多的“锄奸团”人员,可见苏联政府对电台宣传把关之严。我见到了谢苗诺夫将军,他作为苏联政府的代表负责监督电台的日常运作,而我主要负责的项目被称为“世界第六日”。
我结束工作的时候,经常步行回到营地的一个住处。现在街道上到处都是燃起的营火,旁边拴着毛发蓬松的哥萨克小马,甚至有些地方还有骆驼。看得出那些柏林人对此非常厌烦,他们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城市被一群“蒙古人”占领了。由于饱经风霜、长期暴露在风中,很多苏军士兵看起来有些东方人的特征,这并不奇怪。
我继续前行着,发现路边几个面容憔悴的小孩在报废的坦克里玩耍,而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那些坦克的黑色外壳上竟然贴上了舞蹈课程培训的广告。我的心里突然明亮起来,这预示着柏林在不可想象的最低谷,开始有了经济复苏的迹象。这让我更加肯定,战争的结束将迎来这座被战火洗礼的城市新的生命,新的希望。
和平万岁!
战争补偿
斯大林一直把占领柏林视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受到巨大损失的苏联理应得到的补偿。可惜的是收获竟然如此之小,而消耗和付出的代价是惊人的。其中柏林的一个主要目标德国国家银行,经过希洛夫查实,银行总共有2389千克的黄金、12吨的银币,还有一些纳粹轴心国占领区的无用钞票。而纳粹的大批黄金储备现在已经转移到了西方。后来,又曝出了希洛夫曾截留了一笔资金的丑闻,他曾想将这笔钱作为苏联秘密警察的活动经费。
目前来看,苏联人占领德国的主要目的就是搬走德国所有的实验室、车间以及工厂。苏联秘密警察甚至列出了一个法医实验室所需物品的选购清单。在所有项目中,苏联的原子弹开发项目具有最高的优先权。为了赶上美国的工业水平,苏联搜罗了大量研制V-2型火箭的科学家和西门子的工程师。但是仍有少数人不肯与苏联合作,比如容教授和他的小组坚决拒绝帮助苏联发展神经性毒气。而那些选择合作的人则享有特权,并且可以携带全家移居苏联。
但是,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很多情况都证明了德国的科学设备并不是那么容易掌控。有很大一部分设备在运回莫斯科后被发现没有任何用途,因为只有非常精密的技术和最纯的原材料环境才能让它们正常运转。一位参加过拆除德国设备的苏联科学家说:“社会主义国家不能利用这些机器为自己服务,即使拿走了另一个国家所有的技术和基础设施也是如此。”
在德国,苏联的掠夺对多数被拆除的实验室和工厂都是一场灾难。而且很多苏军士兵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有些苏军士兵发现了甲醇,就把它们给喝了。有很多设备被不小心碰坏,或者因为保存不当而生了锈。即使最后运回了苏联,也只有一部分可以使用。
对于将军们来说,大多数战利品是下级军官敬献的礼物。当中层军官占领一座城堡或者豪华别墅的时候,他们就会拼命抢夺最好的东西,用来送给自己的上司。朱可夫元帅就曾收到过2支荷兰猎枪,后来这2支猎枪成了阿巴库莫夫诽谤朱可夫的借口。他在告发的时候免不了要夸大事实,那2支枪被说成了20支。
德国帝国大厦内部,已经被苏联红军士兵写满了各种标语。
苏军的抢劫事件频繁发生。年轻的女兵喜欢搜集嫁妆,希望在这样一个缺少男性的世界里找到丈夫。而已婚的士兵则到处搜集衣服,目的是寄给家里的妻子。但是这些礼物会让家里人猜忌,许多苏联妻子确信柏林的德国妇女正在勾引她们的丈夫。然而,更多的士兵还是会抢劫一些重建家园所需要的东西,尽管那些东西的重量远超过5千克的定量。一名军官曾对希洛夫讲述:他的一个下属把德国房屋的窗格玻璃拆掉,再用木头把各边固定住,最后用电线绑好寄回家里。
有的苏军士兵用面包贿赂德国当地妇女,让她们把自己掠夺的战利品缝在被单里,然后做成包裹。对苏联的大部分士兵来说,能够给远方的家人和朋友寄回帽子和手表之类的礼物是非常自豪的事情,尤其手表远比其他东西更珍贵。苏联的士兵往往都是戴着几块表,一块表是莫斯科时间,还有一块表是柏林时间。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一些只有12岁的苏联男孩也出现在柏林进行抢劫,他们当中被捕的2个人最后交代是从莫斯科北部的沃洛格达过来的。事实上,那些处于狂欢中的外国劳工对解放区发生的抢劫也负有主要责任。一份美国报告指出:“所有的男人都拥向了酒窖,而女人们冲向了服装店。另外,他们还掠夺其他食物。”不难看出,德国市民自己也参与到了抢劫当中。
在柏林,一般平民的情绪是非常复杂的。虽然时不时的抢劫和强奸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但是苏军为了供养他们也付出了巨大努力,他们对此又感到吃惊和感激,纳粹的洗脑宣传让他们确信自己会被饿死。德国人在红军野外食堂排队的时候,别尔扎林将军曾与他们进行过交谈。不久后,他酒后骑摩托车出了车祸,不幸身亡。于是在德国人中间传出了他是被苏联秘密警察暗杀的谣言,大家纷纷对其表示哀悼,他在柏林人的心中成了大英雄。
很大程度上,德国人对苏军士兵几乎是无私的食物援助感到惊奇。有时苏军士兵会拿着大块的牛肉来到德国人家里,让女主人下厨给他们做好,并分给她们一份牛肉作为报酬。苏军士兵们都想在一个真正意义的家庭里坐在桌边吃饭。苏联人有时还带酒过来,在场的每个人都会喝酒,他们共同庆祝和平,有时苏军士兵还会坚持向女士们敬酒。德军曾经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就是他们没有把苏军路上的储备酒都砸掉,因为他们觉得苏联人喝醉了就没有战斗力了。可正是酒的存在让苏军士兵得到勇气,从而去庆祝这样一场可怕的战争。
废墟中的德军士兵尸体与苟延残喘的柏林市民
丑恶的庆祝
正像所有德国人担心的那样,一系列的庆祝活动不能代表恐惧已经结束,强奸德国妇女竟然变成了庆祝活动的外延部分。有位苏军士兵和一个15岁的德国女孩陷入爱河,但是这个德国女孩告诉他的事情让他感到震惊——就在昨天,有个苏军军官强奸了她。很多德国妇女学会了在晚上消失,一些年轻的女子可能连续数天被藏在阁楼里,而岁数颇大的母亲只在凌晨到街上接水,这时候的苏军士兵大多因为晚上喝酒过度仍然睡在梦乡里。
面对这样的事实,苏军老兵常常会跟新兵解释:“红军是世界上道德素质最高的部队,因为我们能为他人树立人道主义的榜样,我们只攻击有武装的敌人,我们没有任何暴行和掠夺事件发生。”
当然,有的时候,这种说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许多前线的步兵师比其他部队更有纪律性。苏军的军官中犹太裔大多会出人意料地去保护德国的妇女和儿童。4月20日,斯大林也曾发布命令:“要改变对德国人的看法,要优待他们。”斯大林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残忍地对待敌人,将会激起敌人坚决的抵抗意识,这样做对自己是不利的。可是绝大多数的军官和士兵仍然对此视而不见。
但是,还有许多人认为,在军纪实施前,苏军有在柏林连续抢劫和强奸2周的权力。直到8月3日,德国投降的3个月后,朱可夫才发布了一道严明的军规,以控制所谓的可耻的事件。
苏联人曾经喊出过“把德国人从纳粹的魔掌中解放出来”的口号,但很快就无人相信了,尤其是很多德国的共产党员家庭也受到迫害之后。苏军的形象已经因为这些劣行大打折扣,这很容易让法西斯主义的残余势力借机鼓动民众,对苏联的统治进行反抗。因此,所有纵容下属的指挥官都将受到严惩,中士和下士每天早晚必须点名,部队在没有接到命令时不准擅自离开柏林。相比之下,在西方的军队中,这都是非常常规的命令而已。
人们在极端的环境之下几乎无权选择,哪怕道德标准都已经遭到了践踏。作家卡多夫在返回柏林的时候,看到了柏林的穷人们在勃兰登堡门附近进行交易的场景。她立即想起了一句诗:“食物为先,后有道德”。
5月初的时候,这里逐渐变成了货品交易的黑市。所有被释放的战俘和那些武装的劳工在这里交易他们的战利品。德国人在战败后一直与痛苦做着长期的斗争,因为战败让他们彻底失去了信心。很多德国人认为他们的国家已经被完全征服,而他们的士兵都将在西伯利亚过着奴隶般的生活,直到死去。然而,随着希特勒死后纳粹集团和抵抗组织的全面瓦解,德国人态度的改变让所有处在柏林的苏联人感到惊奇。
希洛夫非常吃惊地告诉贝利亚:“这里所有的居民都对我们表现出绝对的服从。”崔可夫的一个参谋军官,将这种看似不合理的状况理解为“德国人头脑中早已根深蒂固地形成了对权力绝对服从的思想”。
一些苏军军官对德国人的做法也感到惊奇,他们往往很自觉地把纳粹旗帜扔掉,改成悬挂鲜红的共产党旗,也许对于柏林人来说,这就相当于把“嗨!希特勒!”换成“嗨!斯大林!”而已。有许多前纳粹党成员跑到苏联方面去揭发、邀功,以出卖别人的方式保全自己,或许他们是想在被别人揭发之前占据主动,也好少受一些牵连。
“锄奸团”则对前纳粹党成员进行讹诈和勒索,以此帮助苏联秘密警察顺利抓捕纳粹党人以及国防军的军官。秘密警察组成许多搜索小分队,他们带着军犬到每个公寓和出租屋里寻找“猎物”。可怜的德国逃兵们躲在这里,本是为了躲避德国宪兵分遣队和纳粹党徒的搜捕。当时,苏军中还流传着这样的谣言——法西斯分子正在贩卖有毒的柠檬水和啤酒,从而实现在柏林进行大规模投毒。
在里希滕贝格的街头,公然出现了“纳粹万岁!”的标语。5月20日晚,苏联秘密警察第10号特别营地还遭到了一次突袭。当时,营地指挥官们都去参加宴会了,466名囚犯被救走。贝利亚听说此事后拍案而起,大骂那些秘密警察和高级军官没有危机意识,防卫松懈,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在这样一个动乱的时期,德国的女人们多想让自己的生活回到正常的状态。她们每天排着长队、拿着水桶,在已经倒塌的建筑前清理瓦砾堆,这几乎成了柏林的一道街景。妇女们工作数小时,只能得到一点点马铃薯充饥,然而这已经非常不错了。德国人不失幽默地将夏洛滕贝格改名为“卡拉默滕格”,意为“垃圾堆”;将利希滕菲尔德改名为“特里希菲尔德”,意思是“布满弹坑的地方”;施泰格利茨则被更名为“斯坦赫特尼切特斯”,解释为“没有直立的东西”……这或许是他们在混乱的世事和苦难的绝望里仅有的一丝慰藉。
按照别尔扎林将军的指示,雇工们都回到了他们之前工作的工厂,“锄奸团”又联合秘密警察部队把“大德意志”广播电台围在了警戒线里。所有的工人都被要求站在各自的办公桌旁,于是他们也不用再想办法破坏各种设备,也不用绞尽脑汁地想如何不露痕迹地消极工作。“锄奸团”的波波夫少校负责这里,他表现得很平和,还向这里的工人们保证他们的军队一定会保护这些妇女。但几天之后的事实证明,女人们并没有得到保护。
在这里帮忙的还有一些德国共产党员,他们是带着“莫斯科移民”身份的胜利者,却怎么也找不到战胜者的感觉,反而被强烈的失败情绪所笼罩。究其原因,是在1941年德军侵略苏联之时,这些德国的工人阶级并没有试图阻止纳粹的脚步,苏联人至今还在遣责他们。当时,苏联被侵略,他们没有人拿起武器与希特勒抗争。如今苏联战胜了,他们却要一同来享受胜利的成果。有些人说自己在十几年前就是党员,况且当年也有所谓的“反动集团”站出来反对希特勒,反对战争。但这些都不能减少苏联人对德国共产党员的白眼和不屑。
在战争中遇难的德国妇女
德国共产党人乘专机抵达了柏林腾珀尔霍夫机场,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墟,与之前的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在苏联长大的年轻人,甚至会对满街听到的德语感到陌生,他们的身份如此特别,感受也是如此的复杂。在半个月前,他们还以为苏联的胜利伴随着巨大的喜悦,而到了柏林几天,眼前的人间地狱让他们深刻地体会到了战争的不堪和人性的丑陋。空气中弥漫着悲凉和恐惧,似乎又暗藏着一种被压抑的巨大抵触。
柏林的破败有目共睹,而当务之急是如何恢复正常的秩序。现在,柏林市内的电车系统有90%以上已经瘫痪,地铁和城区的铁路都泡在积水里。食物有限,几乎每一个人都要考虑如何活下去的问题,他们费尽心思地开始找食物。只要火车出站,就有成百上千的人爬到车顶或者将身子紧贴在车厢上到郊区去想办法。这些人被戏称为“仓鼠”,这是在1918年饥荒时留下的说法。而这些搭载的火车就有了一个贴切的名字“仓鼠特快”。除此之外,柏林的水、电、煤气等基本的公共供给都陷入混乱,建筑大面积被毁,这座城市的100多万人流离失所,他们不得不在地窖里甚至是避难所里暂且安身。
5月11日星期五,战后第一场“犹太教礼拜仪式”在犹太医院的教堂里举行。由红军的犹太教士主持,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举行这样的仪式,对那些刚刚经历了人生巨大苦难的信徒来说,具有非凡的意义。此时,他们终于可以平静地面对自己的内心,给自己片刻安宁、给自己重生的勇气和希望。
清洗残余
相比柏林,那些留在东普鲁士的德国人要更为不幸。贝利亚将阿波洛诺夫派到东普鲁士负责指挥清剿行动,那里有9个团的苏联秘密警察部队和400余名“锄奸团”成员。从1月份开始,他们以“间谍”和“破坏分子”等理由处死了5万余人,对那里进行了残酷的镇压。
1940年,该地区的人口有220万,到了1945年只剩下19万人。因为苏联人对东普鲁士深恶痛绝,所有物品几乎都被洗劫一空,就连灯炮都被那些家里还没有通电的乡下士兵拧下来带回家去。农场里的家畜或被当场宰杀或被运回苏联,大片的土地无人耕种。女人们被带回苏联,被强迫在森林、沼泽等地区每天劳动十五六个小时。直到1947年,她们才回到了德国,多数人直接被送进了医院,长期的劳累和被虐让她们染上了肺结核。
在波美拉尼亚,尽管食品非常短缺,好在初夏的荨麻和蒲公英等都结了果实,可以充饥。面粉缺少,人们就用白桦树的树皮磨成粉掺在里面一起食用,勉强渡过难关。很多物资紧缺,没有肥皂,人们就用山毛榉的灰来代替。他们与苏联占领者关系还算和睦。
早在雅尔塔会议上,斯大林就说要建立一个强大、自由、独立的波兰。而在如今的波兰,贝利亚遵照斯大林的指示集结了强大的兵力;为了占领德国的苏占区,希洛夫也派了10个团的苏联秘密警察部队;为了镇压波兰,谢利瓦诺夫斯基调动了15个团的苏联秘密警察部队。同时,贝利亚还任命谢利瓦诺夫斯基兼任苏维埃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秘密警察部队的代表和波兰公共安全部顾问。
许多纳粹党员在被俘后表示,自己并不是自愿入党的,都是不得已的选择。真正做决策的是那些将军,只有领导者才应该负责任,而普通的德国人也是受害者,他们只是被骗了,他们必须听从上级的命令。
在对300名纳粹文官和武将进行过审讯后,苏联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在这些纳粹分子的思想意识里,判断事情对错的唯一标准就是它的结果是否成功。所有成功的行动都是对的,而没有成功的行动就是错的。他们认为当年轰炸英国的决定是错误的,因为这导致英国没有参加德国对苏联的战争。如果当时不这样选择,或许现在的结果将完全不同。他们还认为德国在战前迫害犹太人的行为是错的,因为他们的这一行为惹来了美国人的憎恶。而如果把这一行为放在德国人赢得了战争以后,或许就对了。他们同样不应该对美国和苏联宣战,因为结果已经摆在眼前,他们不是盟军的对手。这是相当一部分纳粹军官的共同想法,他们的价值观值得深思。他们似乎从未想过他们的行为是否人道,他们灭绝人性的屠杀和侵略带给世界怎样的灾难。
事实上,这跟希特勒成功的洗脑有极大的关系。在对平民的审讯中,他们也经常能听到那些德国的宣传词汇。盟军的空中打击被统称为“恐怖袭击”。德国人认为他们遭遇的劫难是值得同情的,但他们似乎不会想象这一切的因果。正是希特勒称霸世界的野心,让其他国家的人民遭受了同样沉重的苦难,才有了德国今天的恶果。
这些德国的俘虏不仅为自己开脱,而且还不忘了劝美国人和英国人,“应该同德国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布尔什维克主义”。他们不明白美国为什么对德国宣战,他们认为那些布尔什维克主义者,正是利用俄国人民水深火热的社会现状而建立了一个新的专制国家,苏联应该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军官们认为今天的失败在于他们并没有选择好战争时机。
载入史册
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人类历史上最为悲惨的浩劫,之后的柏林在每年的重建施工中都要挖出千余具遗骨。在战后的30年里,整个德国都没有停止对历史和战争的辩论,经历了惨痛失败和战火洗礼的德国人也经历了心灵上的重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德国人对历史的深刻反思让他们认清了在这个过程中发生的一切。
柏林战役结束后,柏林儿童唯一的“玩具”就是几乎布满整个城市的武器残骸。
反观斯大林,他使用了惯用手段,散布了希特勒在最后时刻逃到西方的谣言。而实际上,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希特勒的尸体还在铁幕的另一边。这位罪恶的纳粹首领即使在死后也没能入土为安,他的尸体先后被埋葬了9次。在柏林举行胜利庆典的当天,苏军找到了疑似希特勒和爱娃的尸体,辗转之后取下了颌骨做法医鉴定,然后匆匆掩埋。之后,由于负责看护任务的第3突击集团军转移驻地,希特勒夫妇的遗骨也不得不多次迁移。为了确认遗骨的真实性,苏联又多次掘墓对尸体进行检验。
直到1970年,苏联才秘密销毁了遗体。希特勒的颌骨被勒热夫斯基保存在了一个红色盒子里,一直存放在“锄奸团”手中。而这位纳粹元首的头盖骨则被苏联秘密警察保管。现如今,这些遗骨被保存在俄罗斯的档案馆里。与这位元首相同的是,有成千上万的士兵、平民也都被埋葬在柏林这座废墟之城,他们也有名有姓,有亲人有梦想,但却只能成为城郊的一具冷尸,在血流成河的战斗中走完生命的旅程。他们是战争的牺牲品……
苏联攻克柏林,宣告了纳粹第三帝国的覆灭,至此纳粹集团被彻底粉碎,而希特勒也成为历史的罪人。在为时16个昼夜的柏林战役中,苏军共俘虏德军48万人,缴获坦克1500余辆,飞机4500架以及大量技术兵器。而苏军自己也付出了伤亡30万人的代价。
柏林战役的胜利,标志着法西斯德国的灭亡和苏德战争及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争的结束,在近代战争史上谱下了光辉的一页,永远载入史册。
第二次世界大战重大事件时间表
1939年
9月1日德国入侵波兰
9月3日英国和法国向德国宣战
9月4日日本声明不参与欧洲战争
9月5日美国宣布保持中立
9月17日苏联入侵波兰
11月30日苏联入侵芬兰
1940年
4月9日德国入侵丹麦和挪威
5月10日德国侵入荷兰和比利时
5月10日德国绕过马其诺防线,突袭西欧
5月26日英法联军敦刻尔克撤退
6月10日意大利对英、法宣战
7月19日意大利进攻北非
8月13日不列颠空战爆发
9月23日日军攻占法属印度支那
9月27日德国、意大利和日本签署《德意日三国同盟条约》
10月7日德国入侵罗马尼亚
10月28日意大利入侵希腊
1941年
6月22日德国撕毁《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入侵苏联
7月10日斯摩棱斯克保卫战
9月8日德军包围列宁格勒
9月30日莫斯科会战
10月30日塞瓦斯托波尔保卫战
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次日英美对日宣战,太平洋战争爆发
1942年
1月1日26国《联合国家宣言》在华盛顿签署
1月19日日军入侵缅甸
2月15日日军攻占新加坡
5月4日珊瑚海海战
6月4日中途岛战役
7月1日第一次阿拉曼战役
7月17日斯大林格勒会战
10月23日第二次阿拉曼战役
11月12日瓜达尔卡纳尔岛战役
1943年
1月15日美军攻占瓜达尔卡纳尔岛
2月2日入侵斯大林格勒的德军向苏军投降
5月12日在北非的德意联军向盟军投降
7月5日库尔斯克战役
7月10日英、美陆战队在西西里岛登陆
9月8日意大利宣告投降
1944年
1月17日卡西诺战役
3月18日德国占领匈牙利
6月6日英、美军队诺曼底登陆
6月15日美军在塞班岛登陆
8月1日波兰华沙起义
10月23日莱特湾海战
11月29日阿尔巴尼亚解放
12月16日德军发动阿登战役
1945年
1月27日苏军解放奥斯威辛集中营
2月19日硫黄岛战役
4月1日冲绳岛战役
5月2日苏军攻克柏林
5月8日德国无条件投降
6月26日联合国成立
8月6日美国原子弹轰炸广岛
8月8日苏联对日本宣战
8月9日美国原子弹轰炸长崎
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9月2日日本签署投降书
参?考?书?目
[1]钮先钟.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回顾与省思.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
[2]李德·哈特.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史.钮先钟,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3]比比克·穆尔奇科夫.二战经典战役全记录——攻克柏林.任成琦,编译.北京:京华出版社,2005.
[4]安东尼·比弗.攻克柏林.王宝泉,译.海南:海南出版社,2008.
在本书的编写过程中,参考、借鉴并引用了一部分优秀的文章、作品与精美的图片资料,以期达到图文并茂的效果,在此特向各位被引用图文作品的优秀作者表示衷心的谢意,并真诚地感谢他们为本书所做出的贡献。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